【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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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樹會招鬼的。
雖然招來的鬼都是孤魂野鬼。所謂的孤魂野鬼就是無人祭祀的亡魂，沒有宗族庇佑，沒有香火饗食，本身就很虛弱。
大多都餓的發狂，壓根沒什麼理智。
看到活人就想去吞噬陽氣用以滋補自身，緩解饑餓。
也因此這十六人其實如果不分開的話，他們的勇氣和陽火還是能撐一撐的。
怪就怪在他們偏要分開，還有人想跟應九難那樣的獨自探查。
這也就罷了。
這些孤魂野鬼殺人的方式比較麻煩，做不到一下子就弄死對方，隻能用用鬼遮眼之類的魍魎伎倆騙人，嚇人，嚇得他們膽氣散儘，陽火萎靡，這才好下口。
偏偏這群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分頭行動也就算了，還跑去槐樹下紮營。
對，他們的背包裡有便攜式的單人帳篷和睡袋，現在的帳篷和睡袋都能被壓縮到很小，非常便於攜帶，因此大家多少都帶了過來。
隻是車上的物資沒帶過來。
但是這些也足夠了，甚至都有人開始點火燒水做飯了。
隻能說，作的一手好死。
跑出去探路的幾個，都因為鬼遮眼，鬼打牆之類的伎倆被嚇得不清。
與其說他們是被嚇死的，不如說是被嚇破膽，然後在恐懼荒亂之中被那些遊魂汲取走了大部分的精神氣，最後在冰冷與恐懼中死去。
被鬼殺死的人，也會變成鬼。
甚至他們不會記得自己已經死去的事情。
於是，十來人的營地裡出現了十六個人影。
篝火搖曳的映照下，槐樹的影子像是一雙環繞的臂膀，將他們緊緊篡在了掌心裡。
任由他們迷失在這方寸之間，嬉笑怒罵，好似還能生還。
……
應九難完成了土地廟的查探任務，但是沒有清除異常。
因為作為異常的那隻鬼不見了，不知死活。
這讓本就對他掌控力有些弱的遊戲，陷入了一個難以判斷的境地，俗稱‘BUG’了。
因此遊戲一時半會，既沒有發布獎勵，也沒有判定任務成功，隻是說了任務一階段完成，而任務二階段剛出來，內容描述就變成了亂碼。
直到應九難抵達村子，此時天色也已經破曉，不在那麼漆黑，有著微弱的光，能讓人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同樣是在荒山野嶺，白天和晚上的視野肯定是不一樣的。
就連聲音都不一樣。
黑夜裡的風聲聽起來像是鬼魅遊街。
白日裡的風聲則是嘈雜的生機。
微微亮的天光裡，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村裡已經有人開始在田間忙碌起來了，
被桑樹環繞的田埂裡，村人佝僂著背，眯著眼，借助著微光尋找著雜草，將之拔除，若是遇到眼熟的能吃的，那就是野菜，還能加餐。
腦門帶著強光燈的應九難還沒進村，就引起了村人的注意，他們開始叫嚷起來，聚攏起來，遠遠的應九難就能感覺到他們身上的恐懼。
疑惑了一會，應九難才想起來，可能是自己腦門上的光嚇到了對方。
連忙把頭上的燈摘下來，調弱光線，從冷白色變成了暖黃色，那邊叫嚷的聲音才小了下來。
應九難的樣子是在算不上好，身上帶著一層朱砂粉末形成的灰，一身衣服也是黑色的，那張臉在夜風吹拂中也有些煞白，看起來更像是某個從地底裡爬出來的亡魂，更彆提他來的方向，正好靠近村人的祖墳。
要不是顧及對方可能是自家祖墳裡爬出來的，這些村人說不得早就一擁而上了。
等到應九難靠近到彼此能看清楚對方，卻又保持著幾米的距離的時候，應九難停下了腳步，問道：“請問，你們這邊知道距離萬福鎮有多遠嗎？”
幾個村人你看我，我看你，聽不懂這流利的普通話。
應九難想了想，切換了音調，用一種帶著口音的方言，重新問了一邊。
對方這次似乎是聽懂了，以一種有點相似口音卻更重的腔道回道：“你去萬福鎮？那可遠哩，那邊的人都死絕了，你去作甚子事情？”
說實話，應九難沒想到這裡會遇到人。
他記憶裡，異世界人應該死絕了。
但是現在看到一群人，都是活人，他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酸臭，汗臭味道。
那跟屍體的味道完全不用，這是活人的味道。
應九難感覺很驚奇，一是驚訝於這邊的活人，二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座土地廟可能遠比他以為的更強大。
怎麼辦，忽然想回頭把土地爺打包帶回去了。
應九難隨意編造了一個借口，這種事情上輩子他都熟悉的很，就連著蹩腳的方言，都是他上輩子跟鬼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