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搖！”
白荼驚恐尖銳的呼聲穿透了密林，也喚醒了呆立在原地的歲歲。
歲歲眼睜睜的看著白荼驚慌失措的跑過來，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盛招搖。他的視線下移，放在自己握住雀刃的手上，那雀刃的另一端，半截插在了盛招搖的小腹裡。
他茫然的動了動嘴唇，大腦裡一片空白，不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直到他看到跟在白荼身後，臉色鐵青的酆司司後，才恍然間如夢初醒，驚聲叫了起來。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傷的他。”
歲歲拚命的回憶剛才發生的事：“是他想看雀刃，我才遞給他的。然後，他就握著我的手，捅了自己。”
歲歲害怕極了，下意識的鬆開了手。
眼看著盛招搖微微垂著眸子，一副虛弱至極的模樣，慘兮兮的喊了一聲“司司”，便軟軟的栽倒在了酆司司的懷裡。
歲歲：“？？”
歲歲鼻頭發酸：“尊上，真的不是我。”
酆司司迅速打橫抱起盛招搖，冷靜的吩咐白荼：“小兔子，去把醫師喊過來。蜚青，你陪著歲歲。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
站在酆司司身旁的蜚青連忙應了一聲。
“噯。”
酆司司腳步極快，很快便將人抱進了小妖們臨時搭建的帳篷裡。將盛招搖放到床上後，她去門口取了一壺小妖遞過來的烈酒和棉布，不過眨眼的功夫，便見他已經將小腹上的匕首拔了下來。
單薄的布料被鮮血濡濕，空氣中還彌漫著濃鬱的血腥氣味。盛招搖卻仿佛這傷口不在他身上似的，極為認真的將那把匕首翻來覆去的打量。
他的目光流露出一絲豔羨之色，小心翼翼的將匕首上的血跡用袖子擦了擦，揣進了他的袖口裡。
酆司司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她的身上從進帳篷便籠罩著一層陰霾，顯得十分不悅，動作粗魯的將他腰上的係帶解開了。
盛招搖低低的口申口今，欲語還休的看了她一眼，嬌喘道：“輕點，疼。”
“疼？”
酆司司止不住的冷笑，手上的動作不停，用酒水打濕了棉帛，不算溫柔的擦拭傷口以及旁邊的血跡。
還好這道傷口不深，隻不過血流的不少，看著十分唬人。
酆司司換了一塊乾淨的棉帛按壓上創口，餘光裡注意到盛招搖的表情，他正聚精會神的盯著她，嘴角微微上翹，顯得格外愉悅。
“我看你根本不怕疼。”
若是普通男子，傷口被烈酒一碰，必然會忍不住痛呼出聲，他卻沒有半點反應。
“疼的。”
盛招搖不老實的弓起身子，似乎是想往她的懷裡鑽。被酆司司兩根指頭抵在額頭上，一下子推回了床上。
盛招搖攤開手臂，表情懶洋洋的。
“好吧，我確實不怕痛。”
他將頭偏向一側，眼神恍恍惚惚的，不知道看向什麼地方，語氣淡淡的：“我習慣了。”
習慣了？
習慣了什麼？習慣受傷，還是習慣疼痛？
明知他的話不可信，酆司司還是忍不住心頭一動。
她說服自己不能對他心軟，故意冷下心腸。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盛招搖可憐巴巴的看向他，正欲開口，卻被酆司司打斷。
“我知道不是歲歲。歲歲是驕縱了些，有點小脾氣，但還不至於無緣無故的傷人。”
盛招搖傷心欲絕：“司司是不相信我了？”
“盛招搖。”
酆司司語氣變得了嚴肅起來：“你若是真的想誣陷他，也不會用這麼低端的伎倆！你究竟要做什麼。”
“哼。”
盛招搖的鼻腔輕輕的哼了哼，眼睫垂了下來，他躺在床上，半晌後才淡淡的道：“我不過是想嚇一嚇他罷了。”
“傷敵一百，自損一千。”
酆司司不得不承認，他的目的達成了。歲歲雖說任性，膽子卻極小，發生這樣的事，隻怕早已六神無主，嚇壞了。
說話間，酆司司已經將他的傷口處理乾淨，這衣服是不能穿了，隻能吩咐小妖取一件新衣過來。
“順便告訴醫師，不必來了。”
“好的，尊上。”
酆司司走回床邊，那人已經從床上翻身跪坐起來，拉著她的手臂親昵的湊了上去。
他仰著頭，露出白瓷似的脆弱的脖頸，漂亮的桃花眼裡溢滿了深情。
“那司司心疼心疼我，就當是補償給我了，可好。”
酆司司簡直快氣笑了，虎口捏著他的臉頰兩側，指腹掐進了肉裡：“你自個兒發瘋，我為何要補償你。”
盛招搖眨了眨眼睛，倏然間，大滴大滴的眼淚從他的眼眶裡跌落了出來。
哭……
哭了？
酆司司嚇了一跳，仿佛被什麼燙著了似的，鬆開了他。
好在就在這時，歲歲弱弱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
“尊上，我送衣服來了。”
酆司司這才回神，轉身往門外走去。
帳篷外，歲歲可憐兮兮的垂著腦袋，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看到酆司司眼前一亮，急忙迎了上去。
“尊上，他，他要不要緊？他會死嗎？”
歲歲害怕到哽咽。
酆司司心裡一軟，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頂。
“歲歲彆怕，他沒事。”
“真的嗎？可他流了好多的血……”
“已經止住了。”
“尊上，我真的沒有傷他。我……我就是看他總纏著你，心裡生氣。想，就是想凶他幾句，然後說著說著，莫名其妙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我知道了歲歲。”
酆司司正色道：“歲歲，此人心機深沉，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你不是他的對手，以後要小心，不要招惹他，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