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第二章

“是不是你弄灑了酒?”

林山德麵前站著一個少年,他緊緊抿著唇線,青澀的臉上顯出堅毅的神態。

見少年打死不吭聲,林山德更惱火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你,你和你親爹親娘一樣,身體裡流著肮臟的血,手腳都不乾淨!”

這話實在難聽,就連一度想置身事外的宋之劼都微微皺起了眉。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林過從小被養在林宅,因為性格沉鬱寡言,林山德不太喜歡他。後來他發現這小子的長相與自己沒有半分相似,林山德對林過是否是自己的血脈起了疑心,於是去醫院做了親子鑒定。當得知林過根本不是他的種,林山德氣得把醫院告了。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回自己的親兒子,本想著把林過送走,卻得知林過的親生父母因盜竊罪入獄。為了不讓外人覺得林家過於絕情,林山德沒有把林過送到福利院,用他的話就是,反正林家有的是錢,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孩子。

此時林過不卑不亢地站在大廳中央,麵對眾人刀子般的目光,一字一頓:“我、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宋之劼看錯了,林過下三白的眼中閃過一道狠厲,轉瞬即逝。

“哼。”一聲冷笑從門口傳來。

一個和林過差不多年齡的少年站在門口,他的右腿膝蓋以下的部分空蕩蕩的,很明顯有殘疾。

這個是林承,原書中的真少爺。小時候在貧民窟裡不慎弄斷了小腿,導致終身殘疾。在回到林家前一直靠著輪椅和拐杖艱難度日,後來林山德為他請了最好的醫生製作了機械腿,現在才可以正常行走。

“就是你,林過,我都看到了……”林承的聲音森寒,完全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該有的冰冷。

林過回過頭看他,再次重複了一遍:“我沒有!”

他根本沒有去後花園,怎麼可能弄灑紅酒?!

林山德道:“還說沒有?阿承都看到了,難道他會說假話嗎?”

宋之劼揉了揉太陽穴。

林山德的這套邏輯他真的懂不了一點。

“宋管家!”林山德突然喊他,“你來評價一下,你覺得我們家阿承會說假話嗎?”

莫名被cue的宋之劼身形一頓,兩個少年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宋之劼比林過和林繼高了一個頭,他高聳流暢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框眼鏡,細細的鏈子勾在耳後,整個人看著清冷禁欲。

宋之劼下意識用中指推了推眼鏡。

這個動作落在林過眼中,他注意到宋之劼手指修長、指節清晰,皮膚白得像是冬雪。

真的有男人可以這麼白嗎……

“二少爺血統高貴,自然不會做說謊這種有辱身份的事——”

清越的聲音從宋之劼的方向傳來,林承的腳尖頓了頓,臉頰上的肌肉滑動了一下。

林過皺了皺眉。

原來連宋之劼也覺得自己血統低賤嗎?他還以為這個人和彆人不一樣呢。

果然,林家的人都該死。

“不過,我還是認為這件事不能妄下定義,”宋之劼麵向林山德,“如果您允許,這件事我會徹查——”

沒等他把話說完,林山德打斷道:“不用了!沒必要在這種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林過!今天你哪也不許去!給我在閣樓裡麵壁思過!”

林過死死瞪著林山德,他長了一雙下三白,平時看起來冷漠而薄幸,此時更添了幾分狠絕。

“你看什麼?!”林山德臉都要氣綠了,“彆用你那雙和你爹娘一模一樣的眼睛看我!我看著就來氣!今天你都彆想吃飯了!真是家賊難防!”

看到林過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林承差點兒沒繃住臉上的譏笑。

他走到林山德身邊,乖巧道:“爸爸,你彆太生氣了,氣壞了身體不值得。”

林山德親昵地拍了拍林承的肩膀:“還是你關心老爸。”

“這不是應該的嗎?你可是我親爸,我不關心您關心誰呢。”林承笑得恣意,似乎對他精心製作的這身假皮感到非常滿意。

卻見幾乎快要隱沒到背景中的男人嘴角揚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似乎看穿了他的這層偽裝。

林承臉上的笑容僵住。

為什麼明明宋之劼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卻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感覺。

林承舔了舔後槽牙。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宋之劼的場景。

那時林承還生活在臭氣熏天的貧民窟裡,那裡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下水道裡流淌著肮臟的汙水。

林承拄著拐杖,被一群孩子圍住,其中為首的男孩把他推倒在地,其他人順勢擁上去,對這個瘦骨嶙峋的孩子拳打腳踢。

就算是貧民窟,也是有三六九等的。

而身體殘缺的林承,注定是最下等,成為彆人玩樂欺淩的對象。

等壞小孩們沒了力氣,林承已經頭破血流,腥熱的血混合著汙泥的臭氣,弄得林承反胃想吐。

休息好了,壞小孩們又笑嘻嘻地圍著林承撒尿。

林承當時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直到他看到為首的孩子王站在了旁邊的小河沿上,一股複仇衝動讓林承死灰般的眸子重新活泛起來。

他趁著彆人們沒注意,艱難地從地上爬起。

像是一個剛從地獄裡回歸的惡魔。

就在林承即將用力把那壞小孩推進湍急的河流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清泠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乾淨、透明、純粹,與周圍的醃臢格格不入。

林承轉身,看到了一身黑色燕尾服西裝的宋之劼,瞳孔一瞬間縮聚。

這個年輕男人有著刀削斧刻的臉型,聳峙的鼻梁上架著一個金框眼鏡,透明鏡片後是一雙黑曜石般的瞳仁,像是一顆浸潤在潺潺溪水中的寶石。

宋之劼腰細腿長,一身西裝將他緊緊包裹,每一粒扣子都嚴絲合縫,就連手上也戴上了白色的手套,莊重禁欲到了極致。

“你是許好嗎?”年輕男人看著他意欲伸出的雙手,問。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看穿了林承心中肮臟的隱秘。他縮回手,往乾燥的嗓子眼裡咽了咽。

“我是……”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會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