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區人民檢察院的未檢在二樓,出電梯右轉。
薑海藍腳步輕快地穿過過道,朝謝娟然檢察官的辦公室走去。
路過一間還算大的會議室時,她停下腳步,扭頭往裡麵一看:四個少年、兩個中年男人、一個中年女人坐在會議桌的左邊,用不高的聲音在閒聊。
會議桌的右邊,則是她熟悉的三張臉,啟航所的何天晴低頭看手機,致和所的姚盛和明達所的羅學海也邊笑邊說著什麼。
薑海藍習慣性地揚起笑臉,走了進去,和三個同行打招呼,“嗨!”
室內眾人循聲看來。
“咦,”何天晴笑道,“藍姐你也來了?”
姚盛揮了下手,“好久不見了,薑律!”
羅學海問,“薑海藍你代的哪個?”
薑海藍立即搖頭,“我沒有代。”
她解釋道,“我隻是一個值班律師,我連這個案件的案情都還不了解呢。我先去找謝檢。”
羅學海點頭,“你快去吧,謝檢在她辦公室。”
薑海藍走出會議室,去了會議室斜對門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比會議室小了一半。
安置了一張辦公桌、一台電腦、一張圓桌和幾把椅子。
謝娟然正坐在辦公室後麵“劈裡啪啦”地敲打著鍵盤。
薑海藍敲了敲門,謝娟然抬頭望過來,兩人四目一對,薑海藍笑了笑,“謝檢。”
謝娟然也笑了,“哎,薑海藍你來了,今天要麻煩你了。”
薑海藍說:“沒有沒有。”她問,“是個什麼樣的案子?”
“聚眾鬥毆。”謝娟然隨手拿了一份紙質資料遞過來。
薑海藍接過,先快速掃了一下嫌疑人身份信息,“那我去對門辦公室等你?”
謝娟然說:“好,一會兒我叫你們。”
薑海藍回到了會議室,室內的三位律師正在為四位少年做調解。
姚盛語重心長,“不管之前是因為什麼原因動的手,到了現在,大家就和解了,以後不要再記恨對方,不要尋仇。”
羅學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講朋友義氣,但是動手之前要考慮清楚,打架可不比吵幾句嘴。以前搞掃/黑除/惡的時候,你們不知道多少年輕人就是因為幫朋友打架被抓進去的,他們可後悔了。”但那個時候後悔來不及了。
何天晴認真地點了點頭,“沒錯,還有高三的學生也被抓了呢,高三啊,馬上就高考了,多不劃算。”至於後麵公檢法考慮到他是高三生,給他辦了取保,給了他緩刑,就不必說了。
雖然還沒看案情,不過聽到了這裡……薑海藍順著三位律師的話往下說,“就是就是,要是有人找你麻煩,你就報警,彆和對方打架,人體可脆弱了,隨隨便便一腳一拳下去就是輕傷二級。你要承擔刑事責任不說,還要付人家賠償金,考慮一下你們的父母吧。”
三個家長也趁機教育
,“你要聽律師的話,我叫你平時不要去和你那幫朋友混,有什麼好混的?”
“以後乖點啊,我和你爸也不指望你能考個好大學,我們就希望你乖點,不要違法犯罪。”
“這次之後你也彆想去和你那幫朋友玩了,老老實實跟著你媽和我!”
四個少年的態度也好——到了檢察院階段少有態度不好的——他們幾個就是朋友發生了糾紛,打電話呼朋引伴撐場子,被叫到現場幫忙的。
打架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熱血衝上頭。
事發後被警方叫到派出所做筆錄,就知道錯了。
——
東漢末年。
劉備陣營。
天幕上那幾個少年人,看起來個子挺高,又每個人都臉色紅潤,胳膊和腿上的肉很結實。
……隻是臉上表情看起來清澈又愚蠢。
“實在是不像是‘未成年’。”劉備語氣調侃。
按照薑海藍的說法,他們那個世界,“未成年”就是不滿十八歲的人,但那幾個人又高又壯,竟然隻有十五六七歲?
開玩笑嗎,十五六七歲?!
諸葛亮笑道,“或許都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沉沉地歎了口氣。
那個世界能有那麼多奇特的東西,焉知他們是不是有提高糧食產量的方法?
至少看得出來,薑海藍並不是官家子弟,也不是富家千金(獨居),但她衣食無憂,一個人也能吃兩菜一湯。
這幾個少年人,他們的父母,衣著看起來也和薑海藍差不多,並非是什麼名貴的料子。
還有大街上那麼多跑著的車,不管是屬於有權有勢的人,還是也屬於普通百姓,都挺可怕的。
他想,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那個世界的百姓,好像……
孫權陣營。
周瑜和魯肅在談律師和檢察官,“看樣子,律師的數量挺多的。”
“沒錯,”之前看到了薑海藍和她的“同事”,這次又看到了三位“律師”,“他們到底有多少律師?”
“檢察官的數量也很多,你看她早上下午,我們看到了近十個檢察官。”
“還有她之前問案子的時候,我們也聽到了幾個檢察官的名字。”但後來薑海藍沒有見到人。
“所以他們有多少檢察官?”
魯肅眯起眼睛笑道,“或許你想問,他們那個世界,有多少人口呢?”
曹操陣營。
“高三和高考是什麼意思?”
“輕傷二級又是什麼意思?”
麵對曹操的提問,謀士和武將們麵麵相覷。
老大怎麼老是向他們提一些解答不出來的問題呢?
高三……這個詞沒有聽說過,也無法猜測它的意思。
高考……“考”的意思有很多,“高考”這個詞,取的是哪一個意思?
“輕傷二級”倒是很好理解,可是
,“二級”,是多重的傷呢?他們是怎麼認定等級的?
跨越了時間的洪流,實在是無法理解很多年以後的那些字和詞的意思。
他們隻能在老大麵前保持安靜。
曹操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他當然也不指望有人能回答他。
曹操扭頭看向天幕,看到薑海藍四人正在苦口婆心地教導那四個少年人,他挑了挑眉。
那四個少年人看起來可不小了。
放在現在這個時候,已經能夠成親生子、養家糊口了,怎麼薑海藍他們還把那四個少年人當小孩子一樣哄?
“未成年”……
雖說小孩子是世界的未來,但,是不是太過了?
——
薑海藍一邊看謝檢給的資料,一邊給直播間的觀眾介紹這個案子:【就是某某某和某某有舊怨,又恰好在酒吧喝酒遇到了,嗯,酒吧就是我們這個時候的一個娛樂場所,這倆一碰上就發生了爭吵。越吵越凶,動起手來。他們的同伴見狀也進入了進來,結果被酒吧的保安阻止。
兩邊都不服氣,隔天另外約架。
我們現場這幾個男生,就是被朋友叫去幫忙打架的,現在東窗事發了,一個個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任。】
何天晴湊過來小聲對她說:“他們打架的時候沒有動刀子動棍子,也沒有人受重傷。”
幾個受傷的小子都沒有達到輕傷二級。
薑海藍也小聲回答,“所以我們現在才在這裡搞聽證。”
考慮到情節不重,才會搞聽證,給他們一個機會。
“也對,”何天晴笑了笑,“約架居然沒有持械,我看到的時候……”
薑海藍了然,嘴角略彎,“我也很震驚。”他們中有聰明人啊。
這次謝娟然叫來檢察院的幾個人都是未成年,在本起打架事件中有兩個被另案處理了。
看來,薑海藍眉毛上挑,是這兩個人犯了其他事,在偵查階段供述的時候,交待了這次的打架事件。
就跟以前掃/黑除/惡的時候一樣,扯著一根紅薯藤拔起來,下麵掛著一串紅薯——逮著一個兩個三個問,幾年前、十幾年前的很多打架事件才會被翻了出來。
“你之前有沒有參加過聽證?”薑海藍問何天晴。
何天晴搖頭,“沒有。”
坐在何天晴另一側的羅學海聽到她倆對話,湊了過來,“我參加過。”
麵對兩個女生驚奇的眼神,他解釋道,“本來找的我師父,他那天有事,就讓我去的。”
一般都會邀請資深律師來參加,他們幾個年輕律師如果不是承辦律師,不會邀請他們。
何天晴連忙問道,“要做些什麼?”
羅學海說:“也沒做什麼,針對案件發表你的意見就行。不過我當時是在法院,請了dang員、單位乾部、檢察官等等來參加。”
姚盛補充道,“如果是其他案件,檢察院可能也會請他們過來。但我們這
個是未成年(),就檢察官和我們承辦案件的律師?(),還有辦案的警官參加。”
薑海藍低頭看手中的資料,發表意見啊。
她從何天晴那兒借了筆,拿了一張A4紙,打算整理一下思路。
“1、未成年。”
薑海藍繼續問何天晴,“卷宗你看了沒?”
承辦案件的律師可以到檢察院案管辦交函拷全案卷宗。
何天晴說:“我看完了。”
薑海藍點點頭,“他們幾個有前科嗎?”
何天晴搖頭,“沒有,都是初犯。”
“怎麼到案的?”
何天晴順手翻開她的閱卷筆錄看了看,“一個是自己到公安局投案的,另外三個是電話通知到案的。”
薑海藍微微翹起嘴角,“算自首嗎?”
何天晴“嗯”了一聲,“算吧。”
薑海藍在腦海中解釋道,【根據《刑法》第六十七條的規定,犯罪後自動投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係自首,可以從輕或減輕處罰;犯罪後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係坦白,可以從輕處罰。[1]】
【在實踐中,接到警方要求去派出所或者公安局的電話後,主動到案並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也成立自首。】
她順手在紙上寫下“2、初犯偶犯;3、自首……”然後,筆尖停在了空中。
“他們的認罪認罰具結書簽了嗎?”薑海藍看著何天晴。
何天晴搖頭,“還沒有簽。”
薑海藍明白了,那就是今天搞完聽證再簽。
她接著寫下了“4、認罪認罰”。
又等了十來分鐘,書記員柳宛夏出現在會議室門口,敲了敲門,“各位,可以開始了。”
姚盛先站了起來,“好。”
何天晴對坐在他們對麵的家長和男生說道,“走吧,我們一起過去。”
“好的。”
大家紛紛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
宋朝。
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