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旅行琴蛙 流初 7116 字 4個月前

熊島是一個出家才兩年的小和尚。

他出家的原因很簡單:不想參與社會工作。

家裡倒是一直催促他融入社會,和女孩子交往,在合適的時候成家立業。熊島家裡的女性親戚都很強勢,令他對戀愛與婚姻毫無期待,甚至相當害怕和異性.交流。

當一個恐懼婚姻的社恐被逼著去工作和相親,久而久之,就會變態。

熊島試圖和父母交涉過、反抗過、崩潰過,怎麼樣都沒辦法改變他們的想法。

於是,某天聽說附近的平和庵寺院招和尚,他一咬牙,出家了。

寺院待遇平心而論挺不錯,素齋花樣繁多且免費,每個月到手的生活津貼不算多,但因為平時也沒什麼高消費所以足夠用了;每次外出去葬禮做法事,還能有一筆額外的獎金。

這天,住持告訴熊本:“有位緣主想求人做法事,你去吧。”

熊本很樂意接這種外快,不僅會收到額外的紅包,回寺院之前還能趁機打打牙祭,他內心很爽,表麵平淡地答應了,又問約定見麵的地點。

住持說:“明天,緣主在山下六角亭等你。”

言下之意,不用主動上門,緣主會來接他。

熊本頓時更爽了,第二天,提前十分鐘到了山下的六角亭。

三兩香客結伴從石板路上山,幾聲鳥鳴清脆。亭內坐著一位少年,口罩與棒球帽遮住他大半麵容,隻容一雙翡冷的綠眼睛暴露在空氣中。

綠眸少年抬頭打量他。

他應該隻有十四五歲,眼神卻像個極具城府的成年人。

熊本從沒見過年紀那麼小的緣主,心想不會是他吧,結果剛一坐下,對方就自白身份:“我預約了除靈。”

熊本:“……好的,緣主。”

他家裡的大人呢?難道要跟未成年人一起坐電車去他家嗎?

黑澤陣站起來,身形挺拔利落。而熊本也跟著起身,往山下張望,希望能看到這位小緣主的家長,忽然就這半秒鐘的功夫,感覺到後頸一痛,當即失去了意識。

再度醒來時,他頭暈眼花,一臉懵逼地發現自己躺在地上,正對著民居的天花板。牆角處大概是有漏過水,白色牆壁上迤出豎長的淺色黃漬。

銀發綠眼的少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隻渺小的蟲子那樣冷淡而平靜。

熊本心中警鈴大作,迅速坐起來,他慌得要死,又不敢直接質問對方,因為這明顯是對方的地盤,如果貿然反抗,指不定有什麼可怕的埋伏和報複手段等著他。

“是你把我帶到這裡來的嗎?”熊本識時務的能力頓時上線了,不說多餘的話,忍著牙齒發抖的欲望,儘可能用正常的語氣詢問,“需要我做些什麼?”

黑澤陣言簡意賅:“除靈。就在這。”

熊本悄悄打量了一下,大概不到二十五平方的單人間,偏老舊,裝修擺設幾近於無,側麵反映出屋主和“生活情趣”一詞緣分淺薄。他的包袱就放在手邊,裡麵裝著一些做法事需要用到的物件。

黑澤:“要怎麼做?”

熊本問:“緣主想除靈,具體是什麼情況?”

黑澤沉吟,簡單地說:“有一個鬼魂盯上我,會在桌上變出很多食物。”

熊本:“比如說?”

黑澤陣:“甜點,便當,水果,飲料,種類不限。”

熊本:“呃……然後呢?”

黑澤:“有過幾次觸碰,‘他’有體溫,像看不見的人類。”

熊本:“有沒有做噩夢?最近的運勢如何?”

黑澤想了想:“沒有,還行。”

熊本看他一眼,一言難儘:“……”

熊本心想這絕對不是靈異事件,彆人被惡靈纏身都是做噩夢、倒大黴、走路的時候一晃神差點被車撞死,結果到了這個冷漠少年身上,化身田螺姑娘給吃給喝,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要麼是對方自我意識過剩出現幻覺,要麼就是這個人在惡作劇。

黑澤陣接收到他的視線,回以一個微微蹙眉的表情。這細微的神色變化令熊本覺得很不妙,果斷決定不拆穿他,陪中二少年演一場戲反正也不會怎麼樣。

熊本說:“緣主,請把窗簾拉好,關掉燈。”

黑澤陣照做了。

熊本把東西一樣樣擺到桌子上,循著常規的除靈流程開始動作,然後跪到蒲團上念經。

靈異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熊本不相信靈魂說,他認為所謂除靈工作,大部分時候隻是給近期倒黴的人一點心理安慰,讓他們稍微好受點。

熊本跪著念經,身後的黑澤給了他偌大的壓迫感,感到背上像是被尖刀抵著,完全不敢懈怠。

趁著背經書走神的功夫,複盤今天發生的事,發現根本不能細想,一細想就覺得自己馬上就會交代在這。

而黑澤陣也看出了這和尚八成是個廢物,連念經的樣子都像在演一場荒腔走板的戲,正考慮怎麼處理對方。

殺人的善後工作很多,很麻煩。他將和尚打暈帶回來,再如法炮製就這麼送回去,對方隻是個飯桶,也無從知道自己的住址和真實姓名,不足以構成後患,比直接殺了他更劃算。

突然間,仿佛有一陣陰風吹過,蠟燭的明火仿佛被攔腰斬斷,撲簌簌地滅了。

遮光窗簾厚重,整個房間霎時陷入昏暗。

熊本第一次麵對如此詭異的情況,極端恐懼之下大喊出聲:“啊啊啊啊啊!!怎麼有鬼啊!!”

黑澤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