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旅行琴蛙 流初 8512 字 4個月前

包廂裡還有蟋蟀,大概率是螳螂的小弟,剛剛螳螂對一排小昆蟲發號施令的時候,它像個保安一樣杵在門邊。

此時屋內隻剩下它們三隻,蟋蟀開瓶,倒了三杯酒,把其中一杯給了琴蛙,舉起玻璃杯,好像在敬酒——

然後,好像一不小心沒拿穩似的,大半杯潑到了琴蛙的身上。

……太下流,實在太下流了。

北條夏樹立刻聯想到了一些令他不適的畫麵,皺了皺眉,武器那一欄往下滑。

【火箭炮】

【介紹:貨真價實的火箭炮,十萬平方,荒無人煙!】

【售價:1500000三葉草】

比起手榴彈,其實火箭炮是更好的選擇,但是考慮到琴蛙的蛙身安全,還是穩妥一點比較好,鬼知道這個遊戲會弄出什麼情況來。

他付了款,把手榴彈的使用權交給琴蛙。

……

西井說:“隻是跟你聊聊,不用太拘束。”

鬼才信。

黑澤陣心裡盤旋著幾個想法,對西井點頭致意,坐到離他一身位遠的沙發上。

西井使了個眼神,守在門邊的黃毛小弟就過來給他剪雪茄,他偏頭問黑澤,語氣平和地問:“要來一根嗎?有沒有嘗過雪茄?”

黑澤陣淡定搖頭。

他知道此刻應該順著這人的話吹捧幾句,但和自大的蠢貨多說半句話都讓他覺得頭疼。

“你啊,還是不愛說話。”西井微笑著說,“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內斂、踏實辦事的孩子。”

黃毛小弟點完雪茄,又給他們倒酒,他是西井的遠方親戚,與他同個姓氏,平時就為西井跑腿打下手。

這人枯草似的劉海長到逆天,遮住左側半張臉,倒是很難看出兩人五官的相似之處。

黃毛倒完酒,走近幾步坐下,對著黑澤舉杯:“黑澤君,雖然你比我小兩歲,但辦事靠譜,西井哥總要我向你學習,我覺得他說得對……”

方才他倒酒的時候,黑澤陣一直用餘光盯梢著他的一舉一動,確認他沒有放不乾淨的東西,剛聽了兩句,就明白了,言下之意是要勸酒。

黑澤順從舉杯,對方卻忽發癲癇似的手抖,酒杯如大卡車般撞過來,淺口杯灑出的大半酒液就這麼鬥誌昂揚地衝向黑澤陣的衣領。

那動作,簡直生怕彆人看不出他是故意的。

黑澤立刻明白是西井通過這人給他擺譜,因此不躲不閃,讓那酒液潑上自己的外套。

“真是抱歉。”黃毛小弟露出一個虛偽的諂媚笑容,“不小心手抖了,不好意思啊,看這件外套挺新的,有點像西井哥新年送大家的那件,好像又不太一樣。要不要我賠你一件新的?”

黑澤陣厭煩這種曲棍球似的聊天方式,又要打啞謎又要演戲,實在煩人,他淡定地回複:“沒關係。”

一旁看戲的西井這才對著黃毛悠悠開口,語氣帶有幾分譴責:“佐三郎,太大意了,怎麼跟你說的?”

“非常抱歉……”

“好了,出去,看到你就心煩。”

黃毛小弟佐三郎唯唯諾諾地應了聲,給他們帶上門。

“他一直都這樣毛手毛腳的,黑澤,你彆介意。”西井用視線打量他,“你長得很快,年初送你的那件外套,是不是已經尺寸不合適、穿不上了?”

極道組織也有‘年終獎’這種東西,一般是直係大哥送幾樣實物,再加上一筆豐厚的獎金。

今年,黑澤陣從他那裡收到的‘年終獎’之一,就是一件昂貴但款式普通的外套。這外套當然不止他一個有,是西井給小弟批發的,款式相同尺寸各異,就和發校服一樣,越發像是管製高中生了。

‘尺寸不合適,穿不上’?

好笑。

他根本沒穿過。

這句話一出,黑澤陣就領悟了西井的言下之意,他選了個挑不出什麼差錯的回答:“合適,有任務不穿,怕弄臟。”

儘管不太關心組織內部的龍爭虎鬥,有些流言還是會傳進耳朵裡。

就比如西井與二把手為奪權針鋒相對的事情。

近期的一些任務,無論是運貨還是殺人滅口,乍一看似乎毫無關聯,隻是把這麼一件事吩咐給他做了;仔細一想,又處處都能與二把手最近在撮合的合作聯係上。

黑澤陣懶得在這些彎彎繞繞上費心思,但不代表他看不懂。

西井臉色立刻緩和了,笑容也染上貨真價實的舒心:“儘管穿吧,如果弄臟,再買就是了。”

他自然是覺得黑澤年輕好拿捏,喝一口酒,接著打起感情牌,“黑澤,你已經在我手下快兩年了吧,剛碰到你的時候,還是這麼小的個子。”他比劃了一下高度,又反手拍了拍黑澤陣的肩膀,“連日文都說不利索,像個流浪的狼崽子……”

黑澤陣垂著眼睛掩飾心不在焉,仿佛聽得很認真。

這個老東西,又開始了。

四年前,母親因病離世,幾年不著家的父親回來幫她處理後事。

如女人生前所托的那樣,他為她舉行了一場海葬,然後不情不願地繼承了她唯一的遺產:他們兩人的兒子,黑澤陣。

黑澤陣相信,如果不是母親生前再三含淚囑托‘你一定要好好撫養他長大’,這人絕對不會帶他走。

血脈相通也許有些道理,黑澤陣知道父親視他如超市買酸奶送的醜杯子,完全不想要,隻想隨便找個垃圾桶丟了,眼不見為淨。

黑澤陣不怪他,因為在他眼裡,這個和他有著相似輪廓和銀發的便宜老爹就像不小心沾到腳底的口香糖,不僅想眼不見為淨,還覺得惡心反胃。

此後,黑澤跟著父親輾轉多地,他們住在一個屋簷下,關係卻連合租室友都不如,動輒惡語相向。

那男人從未贈予過父愛,類似的溫情也沒有,隻給黑澤勉強夠溫飽的生活費,除此之外隻有無儘的冷眼;如果兒子隨便死在哪裡,他大概也隻會平平淡淡地說句‘知道了’,然後托人就地火化,連屍首都懶得去認。

之前母親將他保護得太好,黑澤從未嘗過苦難與流離失所的滋味;而跟著便宜老爹流浪的兩年,每天都有不一樣的驚嚇。

隨時有仇家找上門,隨時有人想綁架他以挾持他父親,黑澤陣在這種拔苗助長、不長就死的惡劣環境中被迫飛速成長起來,擁有了不俗的自保能力。

兩年前,來到日本,男人意外中彈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