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n】:……滾。
被調戲到惱羞成怒的琴蛙不願再搭理他,重複了一遍“有任務、要走了”。
北條夏樹見好就收,和它說了晚安,下線,給手機充上電,陷入黑甜的夢鄉。
……
轉瞬間,廣告拍攝日到了。
從敲定劇本、選角、再到正式拍攝,整個過程在遊戲中隻過了一周,無比迅速;但北條夏樹覺得還不夠快,畢竟現在的時間,距離Konan元年隻有4年11個月20多天,他得在那之前,將青蛙組織洗白上岸,融入紅方大家庭。
為了防止手下帶薪摸魚,拍攝當天,小狗Boss親自蒞臨片場指導。
……理所當然的,它那位憂心忡忡的TopKiller琴蛙,也跟來了。
廣告片看似短小簡單,但拍攝和製作的過程,並不如它呈現出來那樣絲滑。
在老板麵前唯唯諾諾的狐狸導演,到片場直接搖身一變,變回那位毒舌且要求極高的名導,翻身做甲方,讓演員們受儘了指點。
貝爾摩德呱倒是沒怎麼被說,它是正兒八經的女明星,且是個電影咖,業務能力在線,導演見了它就讚不絕口。
反觀飾演青蛙俠的零喵,以及扮演反派Boss的赤井魚魚,它們連呼吸都成了錯誤,時不時的一聲“哢”成為了一貓一魚的噩夢,隨之而來的就是導演劈頭蓋臉的羞辱式指導——上次被罵得那麼慘,也許是在駕校學車吧。
不過,零喵和赤井魚魚都是專業的科班一五仔,遇到多麼挑戰忍耐力底線的事情,它們都不會輕易動手。
零喵戴上綠色麵罩,一抖青蛙印花披風,正義淩然地說:【把公主還給我,阿卡魚!】
它喵得真誠實感,小身板挺得筆直,一臉“FBI滾出霓虹”的戰鬥貓模樣,但仔細一看,它那藏在肉球中的貓爪子居然尷尬到偷偷摳地。
赤井魚魚身穿黑色長風衣,尾巴尖立地,身子板來板去,似乎是在表現肢體動作變化。
它高深莫測地冷笑一聲:【青蛙俠,你想得美,你再不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零喵繼續貓爪摳地,大聲咪咪:【你當我會怕你嗎!】
於是,它們打了起來。
赤井魚魚和零喵的打戲相當流暢,流暢到導演都拍手叫絕,然而在北條夏樹眼裡,就是一隻綠貓和案板上的鯽魚躲閃搖,沒貓和老鼠來得刺激,甚至有點辣眼睛。
【尊敬的青蛙組織Boss,您已經在羞恥心層麵戰勝了[零喵]與[赤井魚魚]!取得壓倒性勝利!】
【獎勵:憤怒蛙頭套*1、LV蛙頭套*1】
北條夏樹:“!”
他頓時清醒了,不過片場人多眼雜,得找個沒有閒人的角落偷偷試頭套。
好在狐狸導演十分懂事,為他準備了一間專屬休息室。
北條夏樹戳戳琴蛙。
【Natsuki】:跟我來休息室,給你看個好玩的
——哈哈!是憤怒蛙頭套!可好笑了!
換了彆的呱,聽到這句話,估計會浮想聯翩,認為Boss想要潛規則自己;然而琴蛙作為太子,無比理解夏樹本人的腦回路,因此態度不鹹不淡,十分敷衍。
【Gin】:知道了,你先去。
【Natsuki】:你有彆的事嗎?
【Gin】:買咖啡。
北條夏樹看了一眼,今天琴蛙確實沒有把開車掛件伏呱帶在身邊,也許是請病假了?他沒細想,操控著小狗Boss,先一步到了休息室。
片場偏僻,條件有限,所謂“專屬休息室”,規格也不過是一間旅館標間;窗戶開著,淺色窗簾倒是拉起來了,垂落的布料一晃一晃,蕩開細小波浪。
【[琴蛙]正在片場周邊巡視,不放過一絲紅方作祟的苗頭】
北條夏樹感動了。
琴蛙真的好努力啊!
他一邊徒勞地感動,一邊完全沒有良心地、愉快地獨自玩起了奇跡狗狗在線換裝,換了一個個青蛙款式頭套,轉而去嘗試彆的動物款式,把已有的款式都試了個遍,呱呱還是沒回來。
……
公路的飲料販賣機,錯落的藍光流過幾排塑料鍵鈕。
身披一席黑風衣的銀發殺手,停下腳步。
如果降穀零或者赤井秀一在場,必定會因他這一突然的動作警戒起來——畢竟,這個代號‘Gin’的男人,是組織的TopKiller,最冷酷鋒利的尖刀……
然而,黑澤陣停下後,隻是平靜地掃了眼販賣機,若有所思。
他想起自己確實說過“買咖啡”之類的托辭,於是走過去,眼睛也不眨地選中“罐裝咖啡”,投幣。
他彎腰,把咖啡取出來。
指腹觸及瓶罐時,才發現下意識買了冰的。
冰咖啡讓他聯想到某個人。
那個行為模式古怪的、可惡的小騙子。
黑澤陣實在無法理解夏樹的想法。他已經打定主意稱Natsuki為夏樹,假如對方並不叫這個名字,那麼這個稱呼為他獨有。總之,這隻是個稱謂,不太重要,暫且用這個名字代指。
對方有時候十分好懂,像歪著腦袋等待誇獎的小狗小貓;有時候又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和‘夏樹’存在的本身一樣叫人捉摸不透。
比如他是組織Boss這件事。
夏樹不擅長偽裝,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偽裝過,大搖大擺地等待他發現。
名字,N先生,Natuski。
組織的‘三葉草種植園計劃’,夏樹送過他一些三葉草形狀的裝飾品,比如會蹦出三葉草的打火機。
夢裡見到的人,那個詢問他‘什麼時候給我寄明信片’的人,手上與N如出一轍的淺色傷疤。
N對青蛙執著到令人無法理解的扭曲熱愛,夏樹送給他的青蛙印花禦守。
他確實沒有惱怒的理由,事實上,對於N是夏樹這件事,他在得知的那一瞬間,反倒是‘果然如此’之類的情緒占了上分。
黑澤陣確認完片場周邊的安全,轉身往回走。他有點‘臉盲’,記不住槍下亡魂的麵孔,對於任務場地的線路,總是爛熟於心,因此他邁開腿,徑直朝著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再比如,那個可笑的青蛙頭套。
第一次,夏樹主動讓他摘。
然而,青蛙頭套裡麵又戴著更加可笑的白色小狗頭套。
黑澤陣惱怒之餘,卻並不覺得多麼意外。他把夏樹丟出去,對方卻在他門口睡覺著涼,擺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吃準了苦肉計能對他奏效。
第一次,在前幾天,夏樹當著黑澤的麵,十分突然、又無比自然地自己抬手摘下來,露出一張唇紅齒白的少年麵孔;也許是有了先前醜陋可笑的青蛙頭套的襯托,他本人的臉好看到幾近不講道理,亂蓬蓬的柔軟黑發很可愛,瞳孔是暗紅色,眼尾上挑,卻並不帶一點攻擊性。
假使非要做出一些聯想,那麼他是初生的小狐狸、天上飄的棉花糖,軟綿綿的,彎起眼睛笑一下就令人心軟。
黑澤陣想到這裡,忽然意識到什麼,奔湧的念頭頓時都止歇了。
比喻是危險的事情,‘特例’起源於印象詩化的那一刻。他戒備著,不能讓夏樹成為特例。
正如他之前每次訓誡自己的那樣。
然而,黑澤陣單手揣著風衣兜,一步一步往休息室走去,卻忍不住開始思考對方又準備了什麼。他不可避免地有一絲探索欲,但在其他所有的、與之無關的大小事件上,無論是黑澤陣還是琴酒,都從不好奇。
黑澤修長勁瘦的手指有節奏地敲點著錫罐,一麵漫不經心地思考著,一麵推開了虛掩的門。
他先看到的,是夏樹抱著頭套的、皮膚白皙的手。
推門時的氣流與窗外的風一道吹來,帶著早秋花樹的芬芳,清冽中帶有一絲甜意。
夏樹抬頭看向他,風將淺色窗簾揚起來,日光映在他的身後,輪廓變得柔和而模糊。
而黑澤陣齒間薄咬著根煙,萬事不經意的從容,當即褪去幾分。他目光緊緊凝注在對方的臉上,仿若探究,又仿佛在回憶。
這一瞬間,忽然和很多年前窺見的一幕幻影重疊起來。
那時候,被兩大極道組織追殺的銀發少年棲居在橫濱的小旅店中,忙於在刀光劍影中保全自身,忙於變得強大。他唯一稱得上“休閒”的活動,是和手機裡那位不靠譜的Natsuki聊天,儘管總是被對方不靠譜的調調氣得半死。
某個陽光熱烈的夏日午後,少年黑澤如往常一般,回到旅店。
到現在都留有印象,房間號205。
推門而入時,他忽然看到窗邊站著一位黑發少年。
黑澤陣的第一反應也是錯覺,先是目不轉睛地盯了很久,再眨眨眼睛,窗簾一起一落,那個人就消失了——像一場夏日限定的幻境,隻能在視網膜上停留一瞬間,花期和未完成的夢一樣短。
那個人也有著這樣乾淨的眼神,柔軟的頭發,笑起來如同晴朗天氣的眉眼。
一去經年,沒有分毫變化的人,再一次站到了黑澤的麵前。
風鼓起的窗簾,再次緩緩落下了。
他還在。
一點從窗欞中漏出來的淺光,輕盈地描在北條夏樹的輪廓上,他輕輕偏頭。
“你怎麼來得那麼遲?”
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