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人齊刷刷地看過來,此中以諸伏景光的目光最為複雜。
……現在,大家都知道了。
“嘟——嘟——”
通訊中斷。
諸伏景光:“……辛苦了啊,zero。”
鬆田:“竟然真的嗎?”
萩原:“這也是Boss的命令嗎?”
降穀零:“……”
同期的質詢是刀山,下樓要麵對火海,怎麼辦?
14.
事實上,對方主動撥通他私人號碼的時候,降穀零根本沒得選。
他和景光一同下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與前任Boss和Gin對峙——這是件相當考驗人心態的事。
兩人沒說話,等著見招拆招。
北條夏樹剛準備開口,一通新電話接進藍牙耳機,電話那頭部下的嘚啵嘚個不停,他漸漸擰起眉,心想“這幫廢物一天到晚在乾什麼”,又狠狠喝了一口冰美式壓驚。
這微妙的情緒變化,令降穀零和諸伏景光更加戒備。他們從不會因外表和年齡小覷敵人,尤其這位還是出了名的神經質。
“長話短說。”北條夏樹懨懨地朝他們頷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U盤,丟向降穀,“初步合作方案,把它轉交給你的長官。”
他又補充道:“讓你們的黑田長官把我號碼從黑名單裡放出來。”
降穀零:“?”
諸伏景光:“?”
囑咐完這幾句,對方和Gin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步伐頻率出奇一致。
不一會兒,隻能遠遠看見兩道修長的身影。
15.
儘管迷惑,降穀零還是第一時間聯係了黑田兵衛。
黑田兵衛:“喂?”
降穀零:“長官,清酒前輩真的回來了嗎?”
黑田兵衛轉頭,透過單向玻璃窗,能夠看見坐在受審位的‘清酒’。
一消失就是七年的公安臥底突然回來了,四肢健全,身體健康,全身檢查結果一切正常……就是曬黑不少,不像去臥底,反倒像去援非了。
門沒關實,室內的對話從縫隙中傳出來。
清酒:“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你們千萬彆驚訝,字字屬實。”
警察同伴:“清酒前輩,我們是公安,我們不會怕。你請說。”
清酒:“神隱的這些年,我被組織關在一個三葉草種植園裡,種草。”
兩位年輕警察戰術後仰,凝重道:“請問三葉草是哪一位?”
清酒:“不是哪一位,是三片葉子的那種三葉草!”
左邊的警官下筆速寫,畫出一個三瓣大風車:“這樣?這是您記下的組織關押地標誌物嗎?”
清酒:“不是風車,是草!”
年輕警官繼續思索,三兩下畫了一個戴著三葉草頭套的男人:“這樣?”
清酒:“不是人,真的是草!《植物百科》有沒有看,就是那種三片葉子拚在一起的小草!滿院子都是三葉草!一群人每天的任務就是種草和收草……”
隨著他的賣力解釋,年輕警官的表情愈發不解與憐憫了。
……
黑田兵衛收回視線,回答降穀零的問題:“……平安回來了,沒有遭受人體實驗或者虐待的痕跡。”
——但是,精神上似乎出了點問題。
“好,我馬上回來,有重要的東西需要您過目。”降穀零說。
他想了想,雖然不明所以,還是將北條夏樹的話轉達過去,“黑田長官,組織Boss剛剛找到我,讓您把他從黑名單裡放出來。”
“無稽之談。”黑田兵衛的第一反應是矢口否認,“他根本沒有聯……”
等一下。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黑田問:“……他的號碼,你知道麼?”
降穀零把通話記錄中那串數字報了過去。
五六秒後,他聽到黑田長官說:“……在這周一上午9點,他確實聯係過我。”
降穀零有些驚訝:“那為什麼要把他拉黑呢。”
黑田兵衛:“……”
黑田兵衛:“……因為他發了奇怪的短信。”
16.
【本人是青蛙組織的大Boss,現在你部下在我手裡,轉賬XXXXX(申O銀行)一百萬日元即可將他贖回】
【不回複是因為錢不夠嗎?那麼現特價88萬日元,欲購從速,非誠勿擾】
……被當成了廣撒網的詐騙信息。
降穀零:“…………”
“啊。”他毫無波動地想,“是那個神經病能乾出來的事。”
17.
“神經病”本人,下了班回到家,也和黑澤陣偷偷吐槽起警察。
“我就知道這幫條子又摳又窮。”他倒上一杯牛奶,憤憤地說,“明明是高收入階層,88萬都不給我!”
黑澤陣無視他的不滿,單手點了點放在茶幾上的方盒,問:“裡麵是什麼?”
北條夏樹:“哦,森先生送給你的見麵禮。本來想年會那天給你的,我一直忘,耽誤了。”
聽到是禮物,黑澤陣興致缺缺,注意力轉回新到手的槍.支.配.件上。
十分鐘後,北條夏樹發現禮品包裝袋完好,習以為常地走過去,替他拆開禮盒。
上層是玉石擺件,做工精細,風格獨特,一看便價格不菲,適合放在家裡當裝飾品。
下層則是一本黑色封皮的厚書。
北條夏樹翻開第一頁,稍感驚訝:“這是……”
聞言,黑澤陣投來目光,一眼就掃到了畫麵中心的黑發男孩。
他戴著一頂小黃帽,六七歲年紀,淡淡地回望,用一張小包子臉做著大人的表情。
“……是相冊啊。”他笑笑。
顯然,比起造價昂貴的擺件,北條夏樹的舊照更合TopKiller心意。
銀發男人丟下手中的目鏡,和他一起翻看照片。
那一年,森首領還是森醫生,雖然忙,但抽出時間為養子拍幾張生活照,綽綽有餘。
多是些都是抓拍和偷拍,舊照忠實記錄著一個小男孩的成長。
小夏樹眼睛圓,臉頰也是綿軟的一團,蓄著半長不短的頭發,恰好蓋到眉毛上。
他自小不討厭拍照,也不躲閃,發現相機,就大大方方地對鏡頭笑一下,所以大部分照片記下的都是他的笑臉,像條無憂無慮的小狗狗。
翻到中間,單人照中夾進了一張雙人照。
另一位長相精致的黑發男孩,與幼年夏樹對坐下棋。
黑澤陣瞬間鎖定這個人,皺眉:“他是誰。”
“太宰治。”北條夏樹坦誠相告,“我的前同事,四年前離開PortMafia,轉行乾偵探……”
他和太宰無比清白,是那種“對方摔倒了會第一時間大笑、哪怕不在現場也要特意發信息嘲笑”的關係,也沒什麼不能講的;先前阻擋太宰見黑澤,是怕對方蓄意找打,連帶著拖他下水。
所以,仔細想來,這是北條夏樹第一次正式向黑澤陣談起這個人。
他滿心以為對方不可能注意給太宰,畢竟黑澤陣三番兩次記不住工藤新一的長相,對於不重要的事,他從來不會勻出半分精力。
卻不想,黑澤陣盯著那照片看上半晌,突然說:“你給他打過電話。“
北條夏樹不明所以,隨口說:“是嗎?最近好像沒——”
“在我的車上。”黑澤陣說。
北條夏樹:“?”
有嗎?什麼時候?
先是茫然,接著突然想到了什麼,茫然變成隱隱的心虛。
剛進入全息遊戲、發現自己無法退出的時候,他給每個人都打了電話,隻有太宰能夠接通。
……可仔細算算,那已經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
北條夏樹震驚:“你居然記得那麼清楚?”
——就像早就懷疑對方有背叛之心的戀人那樣,敏銳地捉住每一分蛛絲馬跡,時刻戒備,時刻準備出擊。
但這就是Gin的生活方式,他不準備苛責或者嘗試改變對方,隻是好聲好氣地解釋道:“我聯係過很多人,隻有太宰接了,大概和他的異能力有關係……”
黑澤陣“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北條夏樹:“……”
有些貓又在偷偷記仇,是誰他不說。
18.
北條夏樹和警方的談判進程意外順利。
他的核心訴求是讓員工繼續上班替他掙錢,警方則要懲罰這些不法分子,並讓他們不再危害社會。
兩件事,又不衝突。
在這個保留著死刑製度、但本質上約等於廢死的國家,罪孽深重的犯人無非坐牢坐到死。
犯人的吃喝揮霍納稅人的錢,時刻警惕這些臥龍鳳雛上演現實版越獄,出來之後可能繼續犯案……
北條夏樹:“那麼,以朗姆為例。他9-18點為我上班,18點-24點去指定地點勞動改造,24點以後繼續加班;他的刑期聽由法院裁決,服刑時吃喝住行的標準一切按照警方規定,產生的費用全部由PortMafia承擔。”
“作為保障,他會戴上異能特務科特製的手環,嚴格限製活動範圍,越界立刻通報。”
“我會請咒術師為他立下【束縛】,以後絕不可以傷人、不能做出任何違法犯罪的舉動。”
他想了想,又風輕雲淡地補充一條,姿態散漫到極致,“——當然了,為確保公允,咒術師的人選你們挑,我們事後支付相關報酬,如何?”
幾名警察廳長官交換眼色,都是些喜行不於色的老狐狸,哪怕麵前的年輕黑手黨擲出如此優厚的條件,依然沒表現出半分態度偏向。
五分鐘後,最為年長的那位開了口,意味深長道:“北條先生,這件事,我們需要好好考慮。”
北條夏樹懂了,麵上風度翩翩,從容一笑:“靜候佳音。”
19.
沒什麼懸念的,雙方在長達一個月的來回扯皮後,敲定了這件事。
這場“紅黑對決”,紅方贏了,但北條夏樹沒有輸——警方主持了正義,Boss得到了利益,完美雙贏,唯一受傷的……隻有曾經作奸犯科的酒廠員工。
20.
解決完最要緊的一件事,北條夏樹終於能抽空參加雪莉的家長會。
小姑娘婉拒他的物質獎勵(但還是硬塞給她了),期期艾艾地問他有沒有時間來帝丹高中的學校開放日,北條夏樹當時忙得很,實在沒空,現在騰出時間來,恰好扮作‘灰原哀’的兄長,參加她的家長會。
帝丹高中家長會的氛圍鬆散,以交流和鼓勵為主。
工藤有希子出席,一半人的目光在這位昔日風光無限的女明星身上;而另一半人……正在瑟瑟發抖。
因為窗外站了一排黑西服保鏢,個個身材健碩,背挺得筆直。
黑澤被擁躉在最中間,低頭點煙,指間猩紅明滅,表情淡淡,壓迫感不言而喻。
“黑手黨嗎,那是?”
“看起來好可怕啊……”
“他們想做什麼啊?”
“好像是那位黑風衣小哥的保鏢,剛剛跟著他走上來的……”
“哎?真的嗎?他又是什麼人啊……”
雪莉:“…………”
北條夏樹小聲解釋:“抱歉啊,最近形勢緊張,不得不注意點,多帶了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