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夫人臉色一白,她這短短幾句數下來,金家怕是要被她搬空了,可她忘了金家當年就是靠著於輕衣發家的,還在不停謾罵,金世昌也火上心頭,隻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簡直陌生得可怕。
他的犟勁兒上來了,也管不了疼不疼:“好!和離就和離!你的東西要拿走就拿走,放在這裡我還嫌你晦氣!”
“取紙筆來。”於輕衣對侍女道,侍女早就被嚇傻了,她看著氣勢洶洶的門房侍衛,也不敢進去,想起來主仆倆方才去街上取回來的,要給金老夫人的壽辰禮物,直接去馬車上取了來。
於輕衣看著手中昂貴的宣紙和狼毫筆也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借著馬車刷刷寫下了和離書,一般和離書是需要男方來寫的,可眼下也無人在意了。
輕飄飄的一張紙落在金世昌手裡,他堵著氣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吩咐下人速速送去官府蓋印,這才咬牙切齒對於輕衣道:“從此以後,我與你這潑婦便一刀兩斷,互無瓜葛!”
看著於輕衣臉上的淡然,金世昌又覺著不服氣,嘲諷道:“你這樣的,就算與我和離,將來也找不到彆的男人!誰會娶你這種女人……”
“我娶!”
一聲怒氣衝衝且頗有底氣的喊聲從人群中響起,眾人都被驚了一下,互相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眼中看見了疑惑。
然而下一刻,從人群中大步走出來的男人讓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程君才臉憋得通紅,袖子像是被什麼人大力拽過,還皺巴巴的。
“……沒拉住。”謝修憫抽了一口冷氣,“他平時也沒這麼大力氣啊。”
李天馳抹了把臉:“我就沒見過人家還沒和離就出來要給大家發喜糖的……”
“這是誰?”人群中有沒見過程君才的,拉著身邊的鄰居問道。
“通州城程家知道吧?就那個給宮裡做船的,這位就是程家的獨子!”
金世昌是知道他這號人的,上個月運來雙溪村的那隻大船,他也是去看過的,專門派人去打聽了消息,這時看見程君才走出來,臉色更加蒼白——他本以為於輕衣離開他定然會過得人鬼不如,卻沒想到人還沒走遠,她就已經得到了更好的。
“好哇你個小賤..人,我就說今天怎麼非得和我過不去!”金老夫人瞪大了眼睛,“原來是你早就和這人暗通曲款,外頭有了情..夫!”
於輕衣卻仿佛沒聽見金老夫人的話,怔愣地看著程君才,後者被金老夫人的話氣得不行,正要上前理論幾句,就聽不遠處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這是在鬨什麼!”金老爺手中還拎著剛買回來的草魚,瞪著眼睛看著跌坐在地上丟人現眼,不成樣子的娘兒倆,“鬨什麼!”
金老爺在村中還是有些威望的,圍觀的人也不敢再私語,都靜靜地看著他走上前,啪的一聲甩了金世昌一記耳光:“你想鬨什麼!”
金世昌捂著臉狠狠道:“我已經同這毒婦和離了,爹你怎麼可以為了個外人打我!”
“去,去給我把送和離書的人叫回來!”金老爺嗬斥道,“沒有我的允許,這親不許離!”
於輕衣卻在此時主動拉住了程君才的手,沒管後者被驚得耳尖通紅,上前一步道:“爹,和離書應該蓋了印正在回來的路上了,這親就算我死也要離,反正你們家中也不缺我一個——金老爺,這麼多年隻有你護著我,所以這一聲爹,我就再叫最後一次。”
金老爺哆嗦著胡子,他手裡拎著的,於輕衣最愛吃的魚落在地上蹦噠個不停,尾巴拍擊地麵的聲音,就像是在打他的臉。
程君才不由分說地握緊了於輕衣的手,心都快跳出來了,卻還是強裝鎮定高聲道:“今日..我便派人回去請我爹過來,三日之後我會迎娶於輕衣,屆時村中鎮上皆會擺流水席,各位記得來捧場!”
於輕衣臉上淡然有些掛不住了:“不必……”
“我要風風光光地讓你進程家。”程君才堅定道。
謝修憫轉身就走,李天馳忙跟上去,又忍不住回頭去看程君才:“謝兄你這是去做什麼?”
“沒聽見嗎?”謝修憫轉頭笑道,“流水席呢,得趕緊讓海川樓準備起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