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限徹底停了下來。
一陣秋風吹過，樹葉沙沙地落下，江橙的心臟也跟著亂跳。
昏黃的路燈在他側臉投下一小片陰影，把他立體的五官襯得如風雪中屹立的雕像。
江橙突然後悔把這句話問出口了，他根本就是在自討沒趣。
是的，他承認自己還是放不下。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有能耐能讓韓限為他彎了，他們也很難走到最後。
99%的結果就是和前任一樣，隻是圖個新鮮感。
他不想要這樣。
“你才想起來啊？”
“嗯？”
“借位的話太假了，達不到效果，我就想著敬業一點，”韓限解釋了一下，怕他多想又說：“我不也沒真親嘛……”
江橙沉默。
沉默中夾雜著一絲慶幸和失望。
慶幸的是他沒真親，沒有因為衝動把他們的關係弄得尷尬。
失望的是他沒真親，沒能滿足他一直以來的私欲，隻給了個甜棗，在那隔靴搔癢。
“你是不是生氣了？”韓限問。
江橙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出來。
“對不起，”韓限認真檢討自己，“我以為這種程度不過分來著……你彆討厭我，下次肯定不會了。”
表麵說是敬業，其實也是滿足了他潛意識裡的私欲。
他覺得打扮成白雪公主的江橙很美，所以下意識就那麼做了。
可他又忘了，江橙是個直男。
被自己兄弟吻了還不感覺惡心的直男有幾個呢？他越想越不對勁，越想扇自己一巴掌。
他不想讓江橙討厭他，下次他保證絕對不再犯了。
“我沒生氣，你彆瞎腦補。”
“真的？”
江橙捏了下他的臉，“真的。”
“太好了。”他把人往上顛了顛，露出了酒窩。
兩人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江橙又開始胡思亂想。
他明明很早就下定決心斬斷他對韓限的壞心思了，可是直到今天，他還是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要不是韓限永遠對他這麼溫柔，總逗他開心，從來不讓他有機會感受孤獨和寂寞的痛苦，他或許可以更堅定一點。
嚴格說起來，在遇到韓限之前，他的理想型向來是那種沉穩，寡言少語，做事有條理有分寸的禁欲男神、高嶺之花。
中學時期暗戀的人也都是這種類型。
而韓限一樣都不占。
一開始他隻是被他的樣貌和身材吸引，相處下來他發現他們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人活潑得要命，跟有什麼多動症似的，一小會兒都靜不下來。
對待兄弟也沒分沒寸的，想乾嘛就乾嘛，永遠都是四肢比腦子快，然後再打馬後炮。
他照顧人的時候很成熟，逗人開心的時候又很幼稚。
他永遠把對方的情緒放在第一位，和他相處總是能讓人忘掉所有煩惱，隻想著讓自己開心的事。
總之就是很喜歡和他在一起。
喜歡到他希望時間暫停，就這樣靠在他溫暖的脊背上睡一輩子，永遠不醒來。
他貪婪地收緊了摟著他的胳膊。
-
睡覺前，江橙打開手機刷了會兒視頻，上方突然彈出兩條微信消息。
[韓信]：睡了？
江橙猶豫了半天回不回，最後還是手賤回了。
[橙.]：乾嘛？
[韓信]：你真的沒生氣吧？
[韓信]：我心裡有點沒譜
[韓信]：你給我個準信
[橙.]：我沒生氣
[橙.]：隻是今天表演完很累而已
[橙.]：休息休息就好了
[韓信]：腳還疼嗎？
[韓信]：我下來幫你揉揉？
[韓信]：上次醫院開的藥還剩一些，我幫你塗吧
連續三條微信彈出來，江橙有點愣愣的。
[橙.]：哪有那麼誇張
[橙.]：就破了點皮而已，明天就好了
接著他聽見上鋪吱吱呀呀的聲音，韓限還是順著爬梯下來了。
江橙：“……”為什麼總不聽人話。
為了不打擾許恒和張弛睡覺，他的動作很輕，從開藥箱，拿麵簽坐在他床邊，整個過程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響。
江橙隻好拉開床簾迎接他。
“喂，都跟你說我沒事了。”他小聲道。
韓限很犟，“都劃出口子了，不處理會感染的。”
他拉過江橙的腳踝，將他的腳放在自己腿上，手法嫻熟地給他上藥。
磨破皮的地方其實早就不疼了，藥膏敷上去冰冰涼涼的，和韓限手心的溫度形成了巨大反差。
黑暗中，他看不清韓限的臉，但能聽見他氣息的起伏。
“以後彆老受傷了。”韓限輕聲說。
江橙彆過臉，“這又不是我能避免的。”
“我不能隨時在你身邊，你一個人的時候也注意保護自己。”
江橙笑了，“你又不是我保鏢，一直在我身邊乾嘛。”
你也不是我對象。
“我想一直和你做朋友，”韓限認真道，“還想做你唯一的朋友。”
……
他不想。
“朋友哪都能找到，反正你朋友那麼多。我脾氣不好，你忍不了的。”
“我才不和他們交心呢。”韓限收起藥箱推進床底，朝他靠了靠，“你脾氣也沒有不好，反正我就想一直跟你呆在一塊兒。”
傻不愣登的直男，居然到現在還沒發現他的破綻。
是他藏得太完美了嗎？
江橙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