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等會把錢轉給你。”索性接過一杯奶茶,但不做-過多逗留,“我再去通宵自習室學一會兒,你回去吧。”
他的話比吹在臉上的寒風還冰冷。
因為他知道,再多停留一秒自己一定會心軟。
想要斷乾淨,他隻能咬牙狠下心。
感情不會消失隻會轉移,他希望能把這種偏愛還給本該擁有它的人。
換做以前,韓限一定會厚著臉皮跟他一起來自習室學習。
但直到他在通宵自習室裡坐下來,韓限都沒有跟來。
心裡除了一絲不該存在的失落感,更多的是欣慰,因為他的計劃奏效了。
這樣最好。
就應該這樣。
他打開課本轉移注意力,可滿腦子想的是他的手還冷不冷,他晚上是不是吃完飯才去買奶茶的,那個衝鋒衣是不是根本不擋風。
以及,現在是不是特彆恨自己。
再一想,這不是廢話。
這麼反複傷他的心,是個人都會恨。
或許在他眼裡,他現在就是個不領情的白眼狼罷了。
兄弟到處都是,明天他就會去找彆的兄弟吧。
他在自習室裡耗了一個多小時,喝完了奶茶,趕著門禁前幾秒回了宿舍。
他還以為自己真的是什麼鐵麵俠,可以做到麵無表情地從韓限麵前經過,結果一開門進來就往浴室裡躲,連看一眼人在不在宿舍的勇氣都沒有。
周筱寒說的沒錯。
韓限不是慫包,他自己才是。
隻會躲避的慫包,隻會逃跑的縮頭烏龜,沒用的東西。
他狠狠把自己罵了一通,接著開始刷牙、洗臉、洗澡。
為了拖延到韓限平時差不多睡著的時間點,每一步都慢吞吞的。
自作自受還慫成這樣,世界上除了他應該沒彆人了。
門外一直沒什麼動靜,他安慰自己韓限應該睡了,換好衣服準備出去。
門被另一隻手打開的時候,他還沒意識到什麼,等到一雙運動鞋抵住他的腳尖,他才愣怔地抬起了頭。
“你,要用浴室嗎,我已經好了。”
韓限盯著他的雙眼,臉色不太好看,“為什麼躲我?”
不像印象中那樣陽光,帶著凜冽的冷意。
人真是越怕什麼來什麼。
做了這麼縝密的規劃,還是沒能避免和他硬碰硬。
“……我不是說了我要複習,讓開。”
他越過他還沒走一步,又被堵住路,“你說謊。”
語氣堅定的陳述句。
看來他也不是大大咧咧到完全不敏感。
“我不知道我錯在哪。”他握住江橙的手腕,“你告訴我吧。”
手腕處襲來的反常的冰冷,一直從他的手臂順流到心臟。
到底在圖書館外凍了多久才會這麼冷。
“我隻是累了,想有私人空間,不是和你說過了麼?”
“我給你了,”韓限回答他,“可是你連正常朋友的相處都不給我,我不明白。”
“我、”他側過臉,喉嚨發乾。
要明白乾什麼,一直當傻子不挺好的嗎。
“不管我怎麼做你都不理我,我真的有這麼差勁,讓你這麼討厭?你給我一個理由。”
江橙沉默片刻,轉頭對上他的目光,扯出了一絲苦笑,“是我差勁。”
“什麼意思?”
韓限感到脖頸上有股拉力將他往下拽,唇瓣隨即覆上一陣溫熱。
這一秒,世界仿佛在他麵前分崩離析,大腦空白得勻不出時間思考。
那股溫熱撤開之前,他僵硬著後退了幾步,“江橙,你乾什麼?”
“你要的理由。”
一直以來不敢但很想做的事,江橙終於做了。
反正是最後一次這麼自私了,橫豎都是要被他討厭,不親一下多吃虧。
這個吻是他偷來的。
他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我聽不懂。”
“我一直在騙你。”破罐子破摔,他乾脆就此攤牌,“我喜歡男的,我對你圖謀不軌,和你那幾個室友一樣卑鄙。”
四句話,每句韓限都很難消化。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還沒醒,站在他麵前的真的是江橙嗎。
“知道了,就彆再靠近我。”
終於解脫了。
終於結束了。
他一身輕地走出浴室,韓限繼續跟上來,把他堵到牆邊,“你是要和我絕交嗎?”
“?”
“喜歡男的怎麼了,誰說你是gay…就不能做兄弟了?”
和著剛才他說了一大堆,他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聽了也是一點沒理解。
“真不知道你是裝傻還是真傻了,”他無奈道,“還是我藏得太天衣無縫了?”
“……”
“你知道你每次靠近我都在想什麼嗎?兄弟?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過兄弟。”
韓限輕咽唾沫,悄悄攥緊了拳頭,“你說什麼?”
“我他媽隻想睡你,想泡你,清楚了嗎?”
“…江橙。”
“你抱著我,背著我的時候,我隻想把你推到床上,把你的衣服扒光。”
快被惡心死了吧。
他本沒想說這麼多,是他實在忍太久了,快憋出精神病了。
既然是破罐子那就摔到底,要怎麼討厭他都無所謂。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理我?”
“總之,我沒法和你再做朋友。”江橙臉都不要了,“要麼和我睡一次,要麼就做陌生人。”
韓限臉色瞬間變青。
從他的眼神中,江橙明白了。
結局毫無懸念。
顯然,這對任何一個直男來說,都是不可能合理的請求。
隻能說他說了這麼多都沒被他揍,算他走運。
“對不起,”韓限低著頭沉默半晌,“我不是同性戀。”
江橙也坦然接受,“好,那就做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