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穀06(1 / 2)

林嫻在萬春流的小院裡等了很久。但這神醫自早上一走,就沒回來過。

直到日午。

小魚兒的藥浴終於泡完了,他對林嫻說:“我覺得萬叔叔今天是不會回來了。”

林嫻歎氣,悠悠起身往回走。

“我也這麼覺得。”

——第二天,她仍然沒喝上萬春流的茶。

*

林嫻和這小魚兒的關係越來越好。

直到一天,這小孩一臉嚴肅的找上門。

“怎麼了?”林嫻問。

小魚兒說:“小林,你還是早點離開這裡吧。”

林嫻隻是笑:“為什麼?”

“因為你不適合惡人穀。”

他仰頭盯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原本嬉皮笑臉的頑劣模樣被收起來。林嫻這才發現,其實他生得相當好看,淺栗色的眼眸圓溜溜的像貓,而那張稚氣未脫的麵孔已經帶著幾分未來風流絕代的影子。

“你不適合惡人穀,你在這裡是會死的!”

“我不能走。”林嫻不慌不忙的回答,“小昭生病了,我還要讓萬春流幫她治病呢。”

看她這副執迷不悟的樣子,小魚兒有些焦急。

“萬叔叔是不會幫你治病的!”他大聲開口:“你不知道吧,你已經被盯上了!”

林嫻好奇,放下書:“被誰盯上了?”

“‘追風劍’葛耿放出話說一定要娶你當‘小老婆’,他早就收買好司馬煙了。那些人就是在合夥搞你!”

“原來是這樣。”

林嫻若有所思。

就算在這黑心酒館中,司馬煙對她的報價也是高的離譜,完全不合理。她原本以為這隻是因為第一天時彆人幫她說話,下了司馬煙的麵子讓他記恨了。

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隱情。

林嫻對這‘追風劍’有點印象。

葛耿就是她第一天到的時候,率先幫她出頭說話的那青年,至少看起來是副憨厚老實的樣子。

“行,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她又抬起手上的那本書來。

小魚兒一把奪過,說:“做點什麼啊,小林,坐以待斃是沒有好下場的!”

“放心吧。”林嫻微笑,“他們不會出手的,至少現在不會。”

小魚兒一愣,這才發現原來林嫻對於自己的處境並非渾然不覺——相反,她是不要太了解。

“為什麼他們不會?”

“因為他們在等。”

“等什麼?”

“一個機會。”

“那你呢?”

“我也在等。”林嫻揉揉他腦袋。

小魚兒不自在地後退一步,將被林嫻揉亂的炸毛理好。其實他挺喜歡林嫻摸他腦袋的,但又覺得這樣的自己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你在等什麼?”他問。

林嫻笑了,某種更漆黑,更深沉的東西在她眼底慢慢醞釀:“等一場宴會。”

*

在接下來幾天,林嫻堅持每天拜訪萬春流。

但沒有一天萬春流是見她的。

司馬煙要的房租是越來越高,林嫻也不惱,他要多少就給多少,任憑林仙兒在她耳邊咆哮。

‘你就作死吧。’她冷笑。

林嫻沒覺得自己在做死,但周圍人對她的態度的確一天比一天意味深長。就算她走在街上,周圍人打量她的眼神也越發直白,其中的惡意幾乎藏不住了。

就像嗅到血腥味的禿鷹,耐心的盤旋在空中。

就等著一個機會。

終於,林嫻將這個機會遞到他們手上。

*

那是個相當普通的傍晚。

殘陽如血,樹木和街邊建築都不由染上赤紅,如一層血與火的殘酷。

惡人穀中的食客就如往常一樣慢慢聚集在這酒館中。這裡人很多,流動很快,要找人、打聽消息都很方便。更彆提還能喝喝酒、吹吹牛。

而最近,這酒館中人是越來越多。

雖然沒人說出真實原因,但所有人都在翹首以望。

——他們在賭,賭這新來的林姑娘什麼時候屈服,又會被哪位收入麾下。

而事到如今,賭注越加越多。

就連穀中最與世隔絕的人也忍不住關注起來。

這一熱度更是司馬煙笑得合不攏嘴。

最開始他答應葛耿刁難林嫻的計劃,隻是不想得罪葛耿這個陰險記仇的小人而已,哪會想到酒館的生意會因此變得像現在這般火爆。

司馬煙是個見風使舵的牆頭草。他能在惡人穀裡開這麼長時間的酒館,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他太明白什麼能招惹,什麼又不能招惹。

那些青衣落拓,沉默謹慎的老江湖不能得罪。

他們一刀就能宰了他。

像萬春流之流的醫者毒師不能得罪。

他們可以殺他也可以救他。

甚至連整天在這酒館裡喝得醉醺醺的大漢,也是不能輕易得罪的。

他們不怕死、很陰險,還有朋友。

而林嫻就不一樣了。

雖然她很漂亮,但那又怎樣?無論再漂亮她也隻是個玩意兒,自然是得罪了就過了。

司馬煙賭林嫻今晚就會屈服。

他心中其實有幾分遺憾,今後的生意是不會像如今這麼好了。

——這是一個時代的結束。

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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