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小丫頭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遞上一張手帕。她對地上躺著的幾具死屍表現得出人意料的漠然,小昭隻在意著林嫻身上被濺起的血跡。
林嫻低頭沒說話。
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興奮感依舊殘留,林嫻的狀態還停留在那生死搏鬥的狀態中。恍惚間她似乎記起末世的冷風,血腥氣中夾雜著腐肉的味道,刺激得每一根毛孔都忍不住戰栗。
林嫻執劍站立,殺氣未散。
四周寂靜,剩餘在場的人都僵硬在站在原地,連呼吸都不由自主放緩起來,紛紛惶恐地回想著自己曾經是否得罪過這林姑娘。
“姑娘。”小昭又輕聲喚了她一聲。
林嫻回過神。
嗅著這滿屋血腥氣,望著稍略放鬆的氣氛,林嫻的目光透過層層人群,看到了林仙兒靜悄悄站在角落裡。
‘你問我什麼是權力。’
女人淡漠地抬了抬眼。
林嫻輕聲發問:“現在應該沒人再反對了吧。”
沒人知道她在問什麼,也沒人知道她在問誰。但司馬煙知道,無論如何都還有個人回答。寂靜中,他隻得艱難點點頭。但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他是在同意什麼又是在反對什麼。
在所有人中,司馬煙最惶恐。
按照他之前做的好事,怕是把這最不該得罪的殺神給得罪完了,司馬煙悔不當初,隻求速死,心中又惴惴期待著自己能絕路逢生,逃過此劫。
林嫻仿佛找到了人群中主心骨,朝向他笑眯眯開頭:“按照規矩,他們的房子是不是歸我所有?”
“是。”
林嫻又問:“但我對他們的住宿不滿意,是不是也可以找彆的地方?”
“憑姑娘你......”這般美貌——
話還沒出口,司馬煙本能地腦中一緊,連忙換個方向拍馬屁:“憑姑娘你這般手段,在這惡人穀中自然是想住哪裡就住哪裡。”
這人是有點眼力勁的。
但著實欠揍。
林嫻饒有興致地看著司馬煙,秋後算起賬來。
‘你收了我很多銀子。’
她對司馬煙說。
一聽這話,這孫賊秒跪,‘啪啪啪’抽自己幾大嘴巴,聲音超響:“是我的錯,我怎麼敢收您的錢呢。我馬上將姑娘的一百兩銀子交出來。”
“一百兩多少?”
司馬煙一頓,接口:“當然是一百兩金子。”
“姑娘能住我的酒館可真是讓我蓬蓽生輝啊,剩下的錢自然是我的一番小小謝禮。”
他馬屁功底是真不錯,但林嫻不打算就此放過他。
林嫻微笑,又問:“你的酒館?”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司馬煙臉色頓時蒼白。
男人臉皮抽了抽,痛苦的情緒在他眼底交織掙紮。就像某種不可抵抗的壓力正無形中脅迫著他般,司馬煙呼吸越發急促,臉色變了又變。
沉默良久,他長呼一口氣,還是順從地垂下頭。
“不,當然是您的酒館。”他恭恭敬敬開口。
“很好。”
這一刻林嫻倒欣賞他這麼上道來。
她隨即抬起頭,視線從在場賓客中一一掃過。
眾人神情各異,投向她的視線有敬畏,有恐懼,甚至還有幾分向往。
原本的輕視和嘲弄消失不見。
自此以後,在這惡人穀中不再會有人用那種視線看她了,也沒人敢用那種視線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