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把朝廷瞞得死死的,可想馬府這是花了多少好處才封了口。”皇帝眼裡閃過一絲強烈的殺意。
容豪後背發涼,慶國的朝廷本來就很**,這是君臣都知道的事,可是馬將軍這事已經被民間知曉,根本不能逃脫。
更何況曲明城這一事於皇帝屁股下的龍椅有威脅,連帶著和馬將軍這一係列有關係的人都將受到嚴重的懲處。
“容卿,你猜猜會有多少人?……會有你嗎?”皇帝意味深長地看著容豪,眼神冰冷。
“陛下息怒!”容豪心中一跳,立馬跪在地上。
容豪跪在地上還能感受到皇帝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掃視打量,半晌高位上的皇帝才道:“容卿,退下吧,朕乏了。”
“臣告退。”容豪恭敬道,臉上滿是順從,他弓著腰慢慢直起來,在走出禦書房後,容豪的呼吸才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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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柒回到安陽侯府後躺在床上,劉書走進來低聲道:“公子,世子爺還沒有回來。”
“你去門口多派幾個人盯著,廚房裡的燕窩也讓人溫著,世子一回來你就告訴我。”容柒已經知道民間那邊鬨得很凶,他猜測可能是皇帝有些懷疑秦子業了,不過皇帝並沒有證據。
現在隻有等待。想到秦子業臨走前肆意鋒利的樣子,容柒的心定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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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秦子業這麼大膽!”秦子武聽聞秦子業殺了馬行也不禁為秦子業的做法感到驚訝,“他可真是不怕死!”
“馬府的事現在鬨得沸沸揚揚的,難道是出自秦子業之手?”秦子武心中提高了警惕,隨即吩咐心腹:“馬上回府。”
秦子澤也知道了這件事,他沒有發表意見,大步離開春日宴。
“王疏,你說馬府的事是真的嗎?”一個雙兒怯怯地問王疏。
“我也不知道。”穿著白衣的王疏,眉眼清冷,淡淡回道:“或許是真的。”
唐朔聽聞後也顧不上春日宴,立馬就想往安陽侯府跑。
“容豪那個老狐狸業也跟著一起進宮了,馬府的事可不要牽連到我們雲府身上才好。”雲將軍轉了轉手上的指環,看著雲鳳還在和那些雙兒說話,他低聲道:“譚先生,怎麼看這件事?”
“某覺得這件事爆出來於民是一件好事,於將軍也是一件好事。”譚易拱拱手,笑道。
雲將軍眯眼:“譚先生說得沒錯,馬將軍在之前深受陛下的恩寵,現在馬府遭殃,我該高興才是。隻是陛下本來就對武將的感官不好,現在怕陛下對武將的態度更差了。”
“將軍,陛下不是不明辨是非的人。”譚易寬慰一句。
“算了,我還想問一問譚先生對安陽侯世子怎麼看?”雲將軍對這個安陽侯世子越來越感興趣了。
“某沒有見過世子爺還不敢妄下定論,但是如果這一切都是世子爺計劃好的,那某隻能道此人心思縝密,城府極深。”譚易笑了笑:“圖謀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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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業躺在偏殿,醒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暈。當時他在禦書房可是真的用內力朝自己的心臟一擊,做不得半點假。
“世子爺醒了,世子爺醒了!”在床邊的小太監尖聲尖氣地說,聲音漲得秦子業腦子發混。
“世子爺醒過來就好,您的心脈受損,世子爺在家要好好休息。”禦醫上前再次為秦子業把脈。
在偏殿門口的皇帝在秦子業暈倒的時候已經知道秦子業深受重傷,要是晚一步可能就真的死了。皇帝歎口氣,走進偏殿。
“臣參見陛下。”秦子業逞能想給皇帝行禮,被皇帝按肩膀按了下去。
“彆瞎折騰了,身上還有重傷。”皇帝沒好氣地說。
“是,請恕臣無禮。”秦子業低聲認錯。
“以後彆跟著馬行這類人硬碰硬了,你當時在大殿上為何要提到曲明城?”皇帝坐在秦子業床榻邊的椅子上。
“如果事關秦氏江山臣一定不會退讓。”秦子業嘴上正氣淩然,然後遲疑道:“至於曲明城,臣隻是在外麵聽了一些流言蜚語,當時隻是拿出來框馬將軍的。”秦子業腦子一靈光,想到之前皇帝說過外麵的百姓已經快鬨翻的這句話。
“民間的事不小啊。”皇帝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到現在他都沒有找到組織這件事的人,告狀之人隻是說有一位男女不辨的人說這是最好的時機,他們可能也沒想到自己可能還有兩個同夥。
“陛下,在禦書房您曾說在曲明城的事是真的?”秦子業恭敬問道。
“證據確鑿。”皇帝說著心裡又升起一股怒意。
“為將不誠,屠殺城池,魚肉百姓。臣想求陛下將馬府的罪行公告天下,讓這樣的行為釘在恥辱柱上,臣還想請陛下讓首惡去沙保城懺悔後再行刑,馬將軍跪在曲明城為亡魂懺悔後再行刑!”秦子業的目光深沉淩厲,眉眼鋒利:“為天下百姓討回一個公道,為沙保城百姓討回一個公道!為曲明城百姓討回一個公道!”
“……好,朕同意了。”皇帝想不到秦子業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心中一怔,深深地看了秦子業一眼。
“謝陛下成全。”秦子業低頭恭敬道,身上鋒利的氣勢瞬間收攏。
皇帝拍拍秦子業的肩膀,“你能有自己的看法,朕很高興。”
皇帝一走出偏殿後,想到秦子業的表現,他輕笑一聲。
秦子業在偏殿鬆口氣,他想了想,皇帝雖然沒有對他在偏殿住多久有所表示,但秦子業還是覺得先回安陽侯府為妙。
他心脈是有損傷但還有沒有到重傷不起的地步,他用內力攻擊自己的心臟,又用自己的內力堵塞血管才造成了臨死一線的假象,現在他需要一絲一絲把內力從血管撤回來,這需要對內力有精準的把握,不然就會對血管造成嚴重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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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還在禦書房處理奏折,一個小太監就走到皇帝麵前下跪道:“參見陛下,安陽侯世子已經出宮了。”
“好,朕知道了。”皇帝皺了皺眉,心裡覺得秦子業有些時候挺逞能的,不管是在和馬行的打鬥還是在重傷之下還要回府。
“陛下,要不老奴去安陽侯府看看世子爺?”白四餘光瞧見皇帝沉思的樣子,恭敬道。
“不用,好好做你的事。”皇帝拒絕了白四的請求,“既然他自己想出宮,朕也不可能拘著他。”
在皇宮門口的秦子業眉眼鋒利,他回頭再看了皇宮一眼,緩步堅定地向皇宮外走去。
“世子爺,請上車。”在宮外小太監打開車簾。
秦子業走了進去。
安陽侯門口順子和劉書正在門口望著,在看見一輛帶有皇族標記的馬車駛過來時,順子還沒有放下心來,劉書也是緊緊盯著馬車。
秦子業蒼白著臉從裡麵走出來,順子立馬跑到秦子業麵前扶著他。
“世子爺,那灑家先回去交差了。”小太監笑眯眯地對秦子業說,把禦醫的藥遞給順子。順子接過後,從懷裡掏出銀子塞進小太監的手上,恭敬道:“公公慢走。”
小太監把銀子收進衣袖裡,對著秦子業再次行禮,架著馬車離開。
而劉書在看見秦子業從馬車上下來就已經開始敲鑼打鼓了。
“你去把燕窩端回春意院,你去把府醫叫過來,我去通知公子。”劉書快速吩咐完,一溜煙向春意院跑去。
“公子!公子!世子爺回來了!”劉書一進春意院就叫喊起來。
躺在床上的容柒聞言鬆口氣,笑道:“快進來,彆在院裡叫喊了。”
秦子業走進春意院,眉眼有細微的放鬆,他緩步走向裡間。
容柒乖順的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熱氣騰騰的燕窩,秦子業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很熱。
“世子歡迎回來。”容柒上前扶著秦子業,低垂的眼眸滿是暖意。
順子知趣地下去給秦子業熬藥。
“世子,辛苦了。”容柒把燕窩推到秦子業麵前,看著秦子業蒼白的臉,溫聲道:“吃完就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秦子業點點頭,他用右手想拿起勺子,結果右手沒有力氣勺子又滑到了碗裡。
“我內力堵塞血管還……”秦子業知道也沒想到現在的力氣這麼小,連一個勺子都拿不起來。
“世子,請。”容柒接過勺子,去喂秦子業,他墨黑的眼眸清澈溫柔。
“……”秦子業耳尖驀然就紅了,他沒有張嘴,容柒就這樣一直舉著。
秦子業看了一眼容柒又移開了眼神,他遲疑地張開了嘴巴。
吃完燕窩秦子業就被容柒安排在床上睡覺,秦子業也是乖乖地躺在床上,一會就睡眼朦朧睡了過去。
“公子,世子爺的藥?”劉書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先溫著,等世子醒後再端上來。”容柒看著秦子業的蒼白的臉,眼眸暗了暗。
“之前被公子安排在客房的唐朔想要看望世子爺。”
“我去見見他。”之前容柒還煩著心,對著唐朔稍微安撫幾句,就讓人把他安排到客房裡,現在是該好好見見唐朔了。
“唐朔參見世子夫人。”唐朔恭敬道,眉眼還有著焦慮。
“唐先生請起,世子無事,唐先生也因放寬心。”容柒安撫一句。
“唐先生既是世子的謀士,不知家住何方?”容柒抿了口茶,問道。
“草民住在平民窟,家裡還有一位老母親,家中做著賣包子的鋪子。”唐朔紅了臉,但還是誠懇地對容柒說了實話。
容柒的腦海裡閃現了一句話,剛毅不易折,唐朔是一個忠臣的料子,
“世子早有安排為唐先生安排了一處庭院,另外唐先生是世子的謀士可以從安陽侯府領到俸祿,唐先生也有更多的時間照顧母親了。”容柒淡笑道。
“謝世子爺和世子夫人。”唐朔本想拒絕的心在聽見容柒提到自己的母親時,神色猶豫還是答應下來。
“唐先生不必言謝,世子看好先生的未來,我亦然。”容柒臉色溫和:“唐先生值得。”
唐朔的臉又漲紅了,他的眼睛裡閃著淚花,低歎道:“我唐朔何德何能能遇上世子爺和世子夫人。”
待唐朔走後,容柒又在房裡寫了一封信,鄭重道:“劉書,這封信親手交給香香姑娘,不要被人發現了。”
“是,公子。”劉書恭敬道。
容柒坐在床邊,把鞋脫掉,小心躺在秦子業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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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禦書房裡,大理寺少卿低頭恭敬地站在一側。
“在馬府找到的金銀一部分充國庫,還有一部分放在朕的私庫。”皇帝又想了想:“再分出一部分給沙保城受災的百姓還有讓曲明城的官員好好建設城池。”
“是,陛下。”大理寺少卿對著皇帝前麵兩項決定很是平常,在皇帝加了後一句後,有些驚訝。
皇帝又把秦子業的想法告訴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少卿心中震動,他跪在地上,沉聲道:“陛下這樣沙保城和曲明城的民心儘歸!讓陛下您的皇威在天下百姓也能更上一層!”
“少卿要記得這事都是安陽侯世子的功勞。”皇帝提了一句。
“臣……明白。”難道這次陛下要把功勞讓給秦子業?大理寺少卿心中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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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馬將軍一家欺君罔上,魚肉百姓,縱容親子強搶民女,謀害皇孫,更甚者為了軍功屠殺曲明城百姓,朕大怒。現馬府抄家處理,與馬府牽連的人按連坐處理。家產充公,一部分用於補償百姓和用於沙保城和曲明城的建設。納安陽侯世子言,沙保城首惡應到沙保城懺悔後行刑,馬將軍到曲明城懺悔後行刑。欽此。
皇帝的皇旨第一次傳遍大街小巷,還有信使快馬加鞭把這個消息向沙保城和曲明城擴散,乃至全國上下!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個老婦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一下像是起了連鎖反應一樣,長安街上所有的百姓都跪下來對著皇宮的地方跪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被白四帶到皇牆上的皇帝看見這樣的盛狀,他的心裡狠狠地怔了怔。皇帝心裡閃過一絲熱流,這樣的場景是比他登基時還要盛狀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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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豪站在自家閣樓上看見長安街跪伏的百姓,神色複雜:“民心儘歸,陛下該高興了。”
雲將軍府上的譚易聽聞長安街的盛狀,他嘴角含笑:“這本就是天下大勢。”
王疏坐在正廳看見父母聽聞長安街的事後還在商量自己的婚事,他收斂眸子,嘴角向上勾。
他也想去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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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秦子業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他感受到旁邊溫熱的身|體,還發現自己的手放在容柒的腰上,他立馬收了回來。
他身上的力氣恢複一些,在睡覺之前他把血管裡的內力抽出一部分,現在力氣也已經恢複了一部分。
秦子業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外間,順子正在外邊站崗見了秦子業就要行禮。
“小聲點,彆吵著夫人了。”秦子業小聲說道。
“小的知道了。”順子應聲對著一個奴仆使眼色,奴仆點頭向廚房走去。
秦子業坐在外間凝神靜氣,開始處理自己在血管裡剩下的內力。在皇宮裡他可不敢這麼做,因為他根本就不能放下心來。
順子端著藥在院子裡,拿著扇子小心翼翼地給藥扇涼。
秦子業額頭冒著虛汗,半晌才睜開了眼睛,身上的血管流通。
順子在院裡巴巴的望見秦子業在外間的身影動了動,這才屁顛屁顛地端著已經溫涼的藥向秦子業走去。
“世子爺,您的藥。”順子小聲把藥輕輕放在桌子上。
秦子業點頭,端著藥,一碗喝到底。
辛虧早春日宴之前他就已經熟悉了內力,不然憑著他在馬行麵前的一掌怕是要露陷了。
至於從民間突然出現的對於馬府不利的情況,秦子業目光幽深地看了裡間一眼,**不離十是容柒的手法了。
不過在《權力男色》中容柒在春日宴上同樣受到了馬行的欺辱,但他還是沒有拿出他的殺手鐧,這次這麼快就拿出是因為他嗎?
曲明城一事太過惡劣,秦子業覺得自己對於朝廷的想法還是太過於天真,想到曾經自己戰死沙場也沒能等來援軍,反而等來了通國判敵的罪書,秦子業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他走出院子,順子自然是跟著秦子業。
“你對京城的糧商有什麼了解?”秦子業淡淡問道。
“小的知道得不多。京城最大的糧商是劉家,他們家是皇商,這些年當家的家主娶了王家的旁係,現在對外自稱是王家的人,糧食一直處於劉家的掌控中。還有一些小中糧商在夾縫裡生存。”順子恭敬道,想了想:“其實不僅是糧食被劉家所掌控,剩下的很多商品都處於劉家的掌控之中。士農工商,商人是最低賤的身份,他們往往得不到官府的認可。”
“現在除了劉家,最有實力的糧商是誰?”秦子業的眼眸深了深。
“是朱家。朱家攀上了戰小侯爺,借著戰小侯爺的名聲倒是讓劉家有一絲忌憚。”順子對著京城的事還是大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