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柒穿著青衣,腳步不緊不慢,很快就走到了一處院子門口。
“吱嘎”一聲他推開了門,秦子業跟在容柒的身後不動聲色的打量這院子裡的裝飾。
秦子澤給的院子,大概是不錯的。竹子很多,還有一個小池塘,院子裡還有沒有消散的酒精味。
容柒對秦子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秦子業也不矯情,他跪坐在蒲團上。
容柒在一旁水盆裡淨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水珠從他的指尖滑落,晶瑩剔透。
秦子業觀察過在這個院子裡沒有多少的奴仆,房裡的陳設卻很乾淨,應該會有幾個灑水的奴仆。
容柒在桌子上生了小火,他將沸騰的水放進去,茶葉發出雨後般的清香,秦子業看見容柒手上行雲如流水般的動作,他不自然地有幾分拘謹,雖然他以前也看過容柒在他麵前煮茶但是這個另一個相對於陌生人的人在他麵前煮茶。
秦子業規矩地跪坐在蒲團上,容柒的餘光看見秦子業沉靜輪廓分明的臉,心中不禁一動。
白皙充滿薄薄肌肉的手臂,容柒挽起手上的衣袖,他低垂著眼眸,覆在他臉上的鬼麵有幾分猙獰。
青色的衣擺落在地上,木製的房間茶香味和木香味交織在一起容柒身上的氣質清冽,但是秦子業從他身上卻嗅出了幾分沉靜味道來。
茶葉在茶杯中沉浮,秦子業用手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口腔裡彌漫著清香,他感覺他的舌尖在發麻。
被燙的。
容柒才坐在蒲團上,就注意到對麵的秦子業一臉沉默,嘴唇細微的動了動。
他這才把目光隱晦地落在桌麵上秦子業的茶杯上,在發現茶杯裡少了一半的茶,容柒隻覺得秦子業忍耐著舌頭被燙麻的樣子讓他又好氣又好笑。
“鬼麵先生,這次朕是為了招攬你而來的,澤堂哥在離京前向朕舉薦過你。”秦子業笑了一下,“隻是就算澤堂哥不說,朕也不會放棄先生這樣一個人才。”
容柒手邊的茶杯和在桌麵上的茶壺冒著熱氣騰騰的霧氣,遮住了容柒那張猙獰的鬼麵具,但是在窺探到鬼麵具下白皙修長的脖頸和纖細的腰肢,沒有人會把鬼麵具下的容貌當作是一個醜貌之人。
“陛下很實誠,可是陛下能給草民帶來什麼?草民性子喜怒難辨,因為攝政王殿下曾幫過草民,草民才在定王府上做幕僚,那麼陛下有什麼讓草民折服的麼?”
容柒的嗓音清冽,冷淡而理智。
他低垂著眼眸,細碎的頭發還有那個猙獰的鬼麵具讓秦子業沒有辦法窺探出他的半分神色。
秦子業自然沒有覺得自己虎軀一震,這位能闖過天上樓的鬼麵先生就拜倒在他的龍袍下。
他眉眼鋒利,沉聲說了一個字:“朕。”
容柒墨黑的眼眸閃過一絲茫然,要不是他聽見秦子業的聲音,他就要懷疑秦子業沒有說話了。
朕什麼?難道秦子業還有後半句話被吞了?
“陛下什麼意思?”容柒冷著聲音問道。
秦子業伸出修長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理直氣壯,聲音低沉:“如果先生不清楚朕會給先生什麼,那麼先生就可以跟在朕的身邊,看看朕是不是先生心目中的明主,看看朕能不能讓先生折服。”
秦子業狹長的眼眸望著容柒,嘴角輕揚:“朕最大的依仗就是朕自己。”
容柒抬眸看著秦子業,他就跪坐在一間簡樸的木製竹屋裡,墨黑的衣袍落在地上,他的長腿委屈地安放在蒲團上,模樣英俊又帶著鋒利,這個年輕的帝王正在向他展示著他的底氣以及野心。
氣場全開,帶著強烈的壓迫感,秦子業帶著淩厲的美還有那顆想做帝王的心,容柒一點也不討厭,但是他現在可不能讓秦子業這麼得意。
他現在可是另一個人。
“陛下的話雖然歪理,但是聽起來還是有幾分道理,那麼草民就應了陛下的話,但是陛下草民也有幾個條件,希望陛下能夠答應草民。”
秦子業在這種事情上還是臉皮很厚的,他爽快地應了一聲:“先生有所顧慮也是應該的,請先生講。”
待兩人把話說清楚後,秦子業臉上帶著滿意,他站起身來,低聲道:“今日是朕叨擾先生了,天色也不早了,朕先回宮了。”
容柒站起來送秦子業,一下起身起得猛了,秦子業連忙虛扶一把容柒,秦子業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滑過容柒的手腕。
容柒本來站得穩的,隻是秦子業動作太快了。
“先生就此留步。”秦子業笑著說道,轉身眼眸幽深。
容柒自然是注意到秦子業用手滑過自己的手腕,容柒看著自己的手腕,勾唇一笑。
秦子業眼饞鬼麵先生的才華,但是在覺察到鬼麵先生有一身雄厚的內力,秦子業的心裡還是閃過一絲疑慮。
這個問題壓在他心底。
他走出院子,才發覺太陽已經快要落半了,恍然間已經和這位鬼麵先生聊了不少時間,他踩著自己萎縮在底下的影子,清風徐來,秦子業頭上的發帶隨著微風輕輕晃動,在他身後一輪殘陽把整個天空印得紅彤彤的。
光點灑在他臉上,他的身上。
在一座院子的門口,一個戴著鬼麵的青衣人,墨黑的眼眸看著在前麵漸漸化作黑點的人,露出一個清淺的笑。
傍晚兵戈漸止,齊門今天在金銘的眼睛下親手殺了慶國的士兵。
他和金國士兵勾肩搭背,他們正要去吃晚飯,齊門笑道:“小弟我先去換身衣服,不能汙了太子殿下的眼。”
“你這小子要不是知道你是慶國人,我還以為你從小在金國長大!”
隻有金國的人才對著金銘尊敬萬分,齊門這麼魔怔的樣子讓金國士兵內心不屑。
齊門一拳打在說話人的身上:“太子殿下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