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擠占在一起。
被逼近,被包圍……
沒有人來找她。
一整個夜晚隻有小狗不停的狂吠,幫她嚇退那些東西。
這幾乎成為她之後十幾年裡每一個雨夜都會回想起來的噩夢。
ˉ
攔路的青蛙還直愣愣地停在路中央,伸長四肢挪動身軀。
麵向她。
呼吸不自覺地停止。
想後退,但腳已經不聽使喚,好像身後有冰涼的橋壁將她禁錮在原地。
就算害怕也不敢閉眼,就像那一整晚沒有合眼的雨夜,隻有死死盯著它們,才不會被腦子裡被爬到身上的景象嚇到哭出來。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不會有人來找她,有沒有家人從來都是一樣的。
她是不被歡迎的存在從母親嫁入新家庭的第一天起就已經明白。
但小時候的她還是會抱有一絲期望,直到一次又一次被趕出家門。
把小狗帶回家時就知道被發現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還想著會被晚一點發現呢。
原以為長大了會有什麼變化,結果都一樣啊。
[還有十分鐘放煙花]
[還有十分鐘放煙花]
祭典的廣播響了。
這個祭典簡直糟糕極了。
煙火大會也糟糕極了。
神奈川更是糟糕極了。
理乃死死地咬住唇瓣。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你怎麼了?”
麵前的樹叢裡傳來熟悉的問話。
“甚爾君……”
忍到現在的眼淚在看到甚爾出現的那一刻終於掉下來。
甚爾三步並兩步地大步跨了過來,見她瑟瑟發抖、淚眼婆娑的樣子眉頭高高皺起。
沒等她要求,直接將她攔腰抱起,“我在。”
“要放煙花了。”她委屈巴巴的抽噎著。
“我知道。”
所以才會想回來看最後一眼。
甚爾將她往胸口按了按,準備帶她從青蛙身上跨過去,直接走到山頂。
看不見地上東西的恐懼微微消解,但心立馬又因為他的動作瞬間提起。
“不要!”誤入到它附近十米都會腿軟、做噩夢,更不要說從它頭頂過去。
理乃扯著甚爾胸口的衣服,“換、換路。”
“這麼害怕?”
理乃把頭埋進他脖頸處,聲音虛弱,“……甚爾君你再多說幾句,我就要暈倒了。”
[即將開始放煙花]
[再重複一遍,即將開始放煙花]
理乃頓住。
換路已經來不及了。
“還有多久?”
“一分鐘。”
一分鐘從這裡趕到山坡頂部都有些困難,更何況這還是附近最近的一條路。
“跨過去吧,甚爾君。”理乃的聲音從他脖頸處傳入耳中,小小的。
環繞在脖頸的手臂微不可查的縮緊,甚爾笑了下,“摟好我。”
心裡突然有了個猜想。
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甚爾一頭衝進旁邊的小路。
樹影從他身後掠過,晚間的風撲麵而來。
他全速朝著山坡頂部邁進,眼睛裡漸漸隻看得到他的側臉。
好犯規。
理乃默默把臉又埋了回去。
…
他們比廣播裡的倒計時更早抵達。
在倒計時結束最後一刻,神奈川最後一場夏季煙花綻放在空中。
“甚爾君。”
他低頭。
絢爛的煙花在她眼瞳裡浮現、消散。名字從她齒縫中流轉而出,輕緩的喃呢,最簡單的音節從她口中卻有一種纏綿。
她羞澀卻又堅定的開口:
“你可以不可以做我真正的男朋友?”
***
“然後呢?”
“你們就在一起了?”
年紀三歲的伏黑惠仰著白靜的小臉皺著眉。
和理乃幾乎如出一轍的黑色炸毛,甚爾一樣的綠眸。
他們愛情的見證——伏黑惠。
“對呀。”理乃被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樣逗笑,刮了下他的鼻子。
“那小惠也可以幫媽媽趕青蛙。”
確定和甚爾在一起不止是因為青蛙,更是因為那天縮在甚爾懷裡聽到的震耳欲聾的心跳早已經給出了答複。
這些話當然不能對孩子說。
“當然了,我們的小惠可是勇敢的男子漢,會勇敢的保護媽媽。”
理乃看了時鐘,晚上九點,“好了故事講完了,小惠要睡覺了。”
伏黑惠嘟嘟囔囔的鑽進被窩裡,最後下了個結論,“甚爾太遜了!”
“要叫爸爸。”理乃揉了揉他的海膽頭。
伏黑惠鼓起臉蛋,撅起嘴巴,因為母親為父親說話而不開心。
畢竟他可是一直以為是甚爾追求的媽媽,他還不止一次放著甚爾的麵說,媽媽應該在甚爾告白時狠狠地拒絕他。
怪不得甚爾總是笑。
“我隻在你麵前這樣叫。”他乖乖的地上眼睛,小聲的為自己辯解。
“爸爸的耳朵很靈,會被聽到的。”
“哼。”
理乃蹭了蹭他的臉頰,“要媽媽抱著睡嗎?”
“……要。”
雖然有點生氣,但還想和媽媽貼貼。
錯的隻會是甚爾,竟然讓媽媽給他告白,還在看煙花之前偷偷跑掉,害得媽媽差點沒有看到煙花。
討厭鬼甚爾。
小惠明天不要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