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2 / 2)

每天都有新情況送到帝王和國師案頭,謝懷安看得津津有味。

裴修儀後來實在選不出來最服眾的講師,乾脆設了好幾個大壇,允許學士們開壇講學,半年後再定。

這下不止是隱居的學士,全大景飽受天師荒唐的科舉之苦,欲報國而無門的青年學子聞風北上。

連周伯鸞、裴君寶這種朝廷班子裡早早被抓來乾活的少年都被愈發精彩的辯駁吸引,請假去聽。

玄機閣藏著的三千石碑被公布於世,在學宮後山建起了宏偉的碑林。

青年學子們上午聽完講學,下午又去抄碑文,有不明白的地方到處都是能討論的人。

如此進行了大半年,新都的酒肆、客棧及牙行徹底火了,連帶著大景的廚子、商人紛紛北上,工部剛修好的路差點被踏破。

彈劾過裴修儀的官吏掩麵請辭,敲擊過登聞鼓的投機學子在昭歌被人套了麻袋

、最後窮困潦倒、淪落到街頭乞討。

得知學宮建設是國師的提案後,想拜見國師的學子排了長龍,將國師府視作聖地。

不管人們願意不願意,打破知識壟斷的車輪滾滾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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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宮走上了正軌,也許大景各地的蒙學、私塾也會慢慢起來。”

已是初夏,謝懷安蓋了一層薄被,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看著鴻曜:“陛下,等哪天人人都識字了,你會擔心嗎?”

鴻曜哼笑一聲,攏著謝懷安說道:“擔心被推翻嗎?朕巴不得早點解脫,帶著先生去逍遙快活。”

“怎麼快活——今天禮部又有人彈劾男妃、要勸陛下納後宮了。”謝懷安拖長了聲音。

這半年,謝懷安身子越養越好,但他依舊睡懶覺不去上朝,凡是重大事項就稱病。

稱病一多,朝臣的腦補愈發不可收拾,堅信國師和天師對抗時受了難以治愈的重傷、卜算國運時付出了代價。

如此這般,鴻曜天天往國師府跑沒人說什麼,隻當帝王對國師以師長待之,榻前問疾,事必躬親。

隻有禮部很糾結。皇帝打破的規矩太多了,祭祀也能簡就簡。他們為了不被取締,不得不找點事做。

彈劾男妃、勸諫皇帝廣納後宮擁有子嗣就成了一項日常。

謝侍君的存在是朝臣心中的一根刺——

誰都知道皇帝曾大張旗鼓地找過謝美人,又聽過謝美人傳出的劣跡。如今帝王英明神武,國師如清風明月,朝廷運轉也蒸蒸日上,眼看著盛世可期,後宮怎麼能留無德無才之人?

何況皇帝幾乎不住在新都的宮中,謝侍君獨享深宮,也不知會生出怎樣的異心。

謝懷安笑道:

“飛鸞衛也太厲害了,到現在愣是一點風聲都沒傳出去。伯鸞也以為謝侍君獨自被送到宮裡住著了,前幾天還忍不住跟我說道了兩句。”

鴻曜乾咳了一聲:“這事朕之前問過先生……有兩個選擇,一是謝侍君的身份假死,二是先生再忍辱負重當一陣男妃,朕會將一切講清。”

“不假死,我就占著位,陛下獨寵我。”謝懷安故意用囂張的口吻說道,翻了個身,背對著鴻曜。

謝懷安耳朵有些熱,想讓鴻曜順著話接下去,捅明白他們之間親昵火熱、就差一層窗戶紙的關係。

然而鴻曜誤解了他的意思,順著他的後背:“朕的錯,先生彆說這種自輕的話,委屈先生了。”

謝懷安無奈,又翻回去:“我沒委屈,說實話還挺有意思的。朝臣彈劾的是以前的謝侍君,又不是我。不知道伯鸞要是發現真相,會不會氣我沒告訴過他。”

“不會,他會立刻跪地謝罪。”

謝懷安笑了笑,攥住鴻曜的衣角,低聲道:“陛下到底怎麼想的?我愚笨,告訴我吧。”

謝懷安到現在已經不想思考什麼子嗣的問題了。

他想,就算鴻曜遲早會有後宮,他們遲早會因此大吵一架、分道揚鑣,他都不在意。

這半年來,他跟鴻曜像老夫老妻一樣相處著,又有熱戀情人的熱情,泡個湯泉、吃個飯喂個藥都會險些走火。他心中的火焰每分每秒都燃燒著,快要迫不及待。

鴻曜沉默了一會:“先生,我在想什麼是千秋萬代。”

謝懷安:“……是什麼?”

鴻曜斟酌道:“眼下學宮已有了雛形,先生之前說的研究院啟發了朕。”

“既然學宮有研究院,朝廷事務是否也可設一個?選出最精英的學士們,看他們能否脫離嫡長子即位的舊製,吵出一個皇帝能平穩禪位新製。”

“禪位。”謝懷安雙眸瞪大。他沒想到鴻曜年紀輕輕就在考慮這個。

鴻曜頷首:“我們總有離世的一天,天下總有為民請命、與先生理想一致的人,這些人應該成為掌舵者。”

“一時的盛世不是千秋萬代,一場戰亂、接連幾個昏君一切都沒了。應趁著大好時機創出更穩妥的新製,讓今日的一切成為火種,燃燒出真正千秋萬代的盛世……如此一來,朕的私心也可以早早提出來。”

謝懷安喃喃問道:“什麼私心?”

鴻曜虛虛握住謝懷安的一綹發絲,輕吻著:“天天催朕納妃的人可以停了。朕此生不立後宮,無需子嗣,隻傾心一人……先生?”

謝懷安把臉埋在鴻曜身前,掩飾泛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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