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也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嗎?
“砰——”的一聲,方才踩在夏油傑腳下的瀝青磚被巨大的力氣所頂開,從中伸出一條膘肥體壯的脖子,張開大口,將飛上半空的磚頭瞬間吞下,砸吧砸吧嘴,又縮回去,那堆爛肉重新堆疊成一團鑽入地下,不見蹤影。
因為自己不會被鬼攻擊,又看到賦鱗的警告,所以才拉開我?不對,說是有恃無恐,不如說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夏油傑一邊想著,一邊抓住風間萬葉的肩膀,將她拉向身後,朝前方奔跑過去。
“站在這裡彆動!”
她看著夏油傑消失在拐角,拉好被扯歪的衣服,無奈道:“真是……賦鱗,你先追。記得留那個咒靈一命,那是夏油同學的獵物。”
賦鱗身子一扭,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飛向前方,刹那間也不見了蹤影。
“看來他不是很想讓你幫忙呢。”
般若從黑暗中顯現,站在風間萬葉身旁。
“這無所謂,”她也並不對般若的調侃生氣,慢悠悠地根據咒力殘穢前進著,一邊回想不久前的事情,“凡事都要追求意義,認為咒術師天生就是為了保護弱者而存在的……到底是什麼讓他產生了這種想法,他的家庭嗎?那可真是糟糕。”
“難道是敏銳地察覺到我看透了他,覺得自己像是脫光衣服的動物園的猴子被觀賞著而感到羞惱,所以才不斷強調自己的理念,以掩飾迷茫的真心嗎?”
“雖然話是沒錯,但真是傲慢呐,”般若抬頭,視線從高處的暗夜星空投射,放在了遠處戰鬥的夏油傑身上,“做出這樣評價的你。”
風間萬葉有些煩躁地點著眉心,說道:“是嗎?隻是說出事實罷了,我並沒有傲慢的意思……大概。隻是覺得,這樣對他不太好。自從上次吸收了那些業力後,我就能若有若無地感知到他的狀態,果然吸收人類業力得到的業果不可預料嗎……”
“至於咒術師存在的意義……”她想起夏油傑的那句話,臉上沒了笑容,一半身體掩蓋在沒有月光照耀的巷子裡,格外暗沉,“到底是因為保護人類,還是因為咒靈,還有待商榷呢。”
般若聽了後,飄到她身前,難得好奇地問道:“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啊……”風間萬葉瞥了它一眼,難得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這麼聰明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不是想聽聽你的說法嗎?快說快說。”
她也不多糾纏,點點頭,從身後的書包裡取出一些資料,遞到般若跟前。
“……你隨身帶這個乾嘛?”
“這不是為了能隨時給某個笨蛋住戶解釋,所以才一直帶著嘛。”
“……”般若無奈地笑道,“這麼多年,你還是第一個說我是笨蛋的人。”
風間萬葉見調侃了回去,才收起笑容認真說道:“一年前我還在東京居住,那裡的災害出奇的多。莫名的大規模傷亡,建築倒塌,連鬼怪出沒的說法都在我的鄰裡之間格外盛行。媽媽還曾提過一嘴:‘最近各地的災害好像都變多了,以後要更加注意安全才行啊’。連胔刺也有和我提過,這些年咒靈的數量一直在不斷增加,是比母豬下崽還要誇張很多的速度。這種說法也得到了賦鱗的認可,據他所說,咒靈的大規模增加是在十三年前。他最近還說,以前的咒術師很稀少,現在也變多了。同樣,依舊是十三年前。”
“我覺得不對。正好我的一位老師的丈夫是刑警,借助一次與老師私下閒談的機會,我向老師表達了對警察的崇拜與向往,希望有機會能去她家做客,順便聽聽叔叔的刑警故事。”
說到這裡,想起往事的風間萬葉眼裡滿是笑意,她繼續說道:“老師是一位很溫柔的人,我以前也經常去她家拜訪,她沒有懷疑,欣然答應了我。接著,我就借機向她的丈夫詢問了近些年日本的災害問題。他顯然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但他意識到不管是犯罪率、失蹤率、還是交通事故、坍塌事故等等……這些都有明顯的增加。他沒有那些社會男人的通病,聊到興起時還給我看了犯罪率統計表,我默下來了,就是這些——”
般若看著麵前風間萬葉畫的表。確實,從1989,也就是十三年前開始——準確說是十三年前的十二月開始,各種事故就開始噴井式地增加,這很容易就可以看到。
“我曾經見過巨大的咒靈被咒術師殺死,也見過不少次咒靈作為的小事故。很顯然,這一定和它們有關係,但為什麼突然增加,我不知道。不過,一定是與1989年十二月的某件事有關係。”她點了點表上1989的數字,“至於是什麼事,大概是和那些咒術師有關吧。”
般若用手捧著臉,不解道:“你那麼敏銳,又僅靠一點信息就推測出了這麼多東西,那為什麼不去找和你一樣的人?我以為你會更想和同類一起生活呢。”
“因為主動找過去很麻煩,向他們解釋為什麼找,怎麼找也很麻煩。其次……”她抬頭,注視那片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咒靈。
“我雖然不怎麼喜歡這片海,但也不怎麼想急著找死。”
風間萬葉將資料收起來,說道:“這個世界是一片海洋,處在其中的人都沒什麼區彆,哪怕有,也僅限於浮遊生物與魚的區彆罷了。人類,咒靈,咒術師,這之間是相互依存,還是因果輪回,都不妨礙這片海陰暗又窒息的事實。”
“他的心跳有些快,似乎出了些意外情況,過去看看吧。這段時間確實要把鍛煉加入計劃了……為了儘量活得久一些,儘管不喜歡也要去做呢。”
般若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向前走,突然問道:“要是……是因果輪回的關係呢?”
“……那還真是一片苦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