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風間萬葉停下腳步,七海建人張口:“您……”
“您,會一直做咒術師嗎?”
“為什麼這麼問?”
風間萬葉回頭,月光照亮了她的半張麵容。她一直是這副模樣,嘴角勾起,一雙細眉平緩地舒展開來,顯得那樣柔美而溫和。
“我想大概是會的,”她垂眼,回答心中所想,“但是……如果有一個可以不做咒術師的機會,我會如此選擇的。”
“為什麼?咒術師似乎是可以辭職的……”
“這可不叫機會,”她搖搖頭,“這隻是一種選擇。”
風間萬葉迎著月亮,繼續向前。
“不過,如果七海你並不想做咒術師,我會幫你的。”
“……”
七海建人沒有回答,隻是快步跟了上去。
*
“據窗口所說,這次的咒靈似乎與多年前的一個案子有關。”
梅木永領著兩位學生來到東京市區,在到地鐵站口,與在那裡等待的特殊人員交付早就準備好的文件,獲得了批準後,才被允許到了地下。
因為對外說是地鐵施工,此刻又是深夜,所以地鐵站下並沒有人。空曠到就連說話也能聽到回音。
“是與地鐵相關的案件吧?”風間萬葉若有所思。
聯想到事故並不多見的地鐵,又是嚴重到可以引起集體恐慌,時間離如今並不算太遠,又是在地下鐵的三號線……
七海建人回答:“是□□毒氣事件?”
“那件事嗎?”梅木永回想了一陣,“倒確實有可能。”
1995年3月20日,在東京地下鐵三線共五列列車上發生了一起恐怖襲擊事件。幾位嫌疑人在列車上用傘戳破放在容器中的□□毒氣,造成了13位乘客死亡,以及5000人以上受傷。那次事件後,發動襲擊的組織被一網打儘,主犯也被判處了死刑。
這算是唯一的在東京地鐵中發生過的大事故了,如果真的是因為人們心中的恐懼而誕生的咒靈,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件事。
“哐啷——哐啷——”
伴隨風的呼嘯聲與詭異的車輪擊打軌道的聲音,隧道儘頭出現一抹顯眼的光亮,以及它周深圍繞著的眾多詛咒,便足以說明——咒靈來了。
“注意安全,我先離開了。”
梅木永見此立刻離開了此地,準備去地麵結下「帳」。
七海建人見狀,不禁放慢了呼吸,握緊手中包裹著黑色斑點白布的刀。因為他能力的特殊性,所以這把二級咒具是高專特意派發的,直到現在,他也一直在使用。
“你的術式是什麼?”風間萬葉將太刀取出掛在腰間,“不要緊張,有我在,跟緊我就好。”
“「十劃咒法」……可以將目標的長度等份劃分並在7:3的點上強行製造弱點,隻要擊中「點」就可以造成「暴擊」傷害。但是……隻對我自己生效。”
“是很有效的能力啊,很適合你。”她甚至還閒情雅致地總結,“不管是遇到多強的敵人,都能對其造成一定傷害,對吧?至少……要足以自保。”
風間萬葉眼神一凜:“來了!”
列車在兩人麵前緩緩停下,其全貌也得以展露——由糜爛的肉團與脂肪連接在一起的車身,深紅色的血管在不斷湧動著,規律地跳動。車門則是人類的嘴唇兩瓣,大大張開,上方整齊的牙齒就猶如斷頭台一樣高懸,又像等待著獵物自己走入其中。
她率先向前,徑直走進了車內。門並沒有落下,在確認安全後,她點點頭,七海建人也隨之跟了進來。
“砰——”
在青年完全走入車內的下一刻,車門便重重合上,七海建人見狀立刻揮出一刀——沒有造成絲毫傷害,隻是堪堪劃破那堆糜爛的肉瘤,讓它流了點血。
“不用急著出去,”風間萬葉環視一周,“它所使用的咒力很多,就算是我也無法強行突破。既然這是列車形態的咒靈,車外沒有什麼明顯的弱點,那就應該在內部了。”
她向前走,踩在蠕動的血肉上,忽視耳邊的黏膩聲響——不知多少次的戰鬥早已讓她學會不去在意這些擾亂心神的東西,而將注意力全部集中於眼前的一切。
尋找機會,祓除咒靈,這是作為咒術師的她該做的。
“……前輩,您有沒有聞到什麼?”
“嗯?”風間萬葉聽到他的話,聳著鼻子聞了聞,“……似乎是有,是青蘋果的——”
兩人異口同聲道:“□□毒氣?!”
“不好……”她咬了咬牙,“跟緊我!我們要在兩分鐘之內解決咒靈……”
又是“砰——”的一聲,風間萬葉瞳孔緊縮,立刻轉頭,從透明的窗口望到了另一頭同樣震驚的七海建人。
“該死!”
她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微小的水果味已經消失了。咒靈並不會攻擊她,這才是她讓七海建人跟緊自己的原因……在神社遇到的「宇迦」性情溫順,所以才不會攻擊離自己近的家入硝子,但如果遇到性格暴躁的咒靈,就會像現在這樣。
它是隻想讓風間萬葉活下來,要設法困死七海建人!
□□可以通過呼吸或透過皮膚和眼結膜侵入人體,中毒後,會出現瞳孔縮小、呼吸困難、支氣管縮小和劇烈抽搐等症狀……嚴重時幾分鐘內就會窒息而死。
不行,得立刻解決掉這隻咒靈。
幸好咒靈是對她並沒有防備的,所以可以暢通無阻。風間萬葉向主控室跑去,拿出手機撥打了梅木永的電話。
“梅木先生,”點掛接通後,她將聽筒放在嘴邊,“立刻準備阿托品等□□的對應解毒劑,有什麼準備什麼——要快!”
“等等——”
還沒等梅木永回答,她就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