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們不走,柳娡怪難為情的,撐著雙肘坐起了身子。
“我隻是來了月事,受了涼有些腹痛,王嬤嬤都交待清楚了,也怪我小題大作,沒想到是這個事兒,傻到還以為自己快死了呢!”
柳娡十歲那會兒顛沛流離,在王府關鍵的那兩年又虧損了身子,年將十五才來,在眾多婢子中算是晚的。
最近這半月,跟著謝無量吃香的喝辣的,又大補了一通,這月事便終是來了。
珠簾外,謝無量聽罷哭笑不得,想了會兒,還是撩起珠簾走進了屋內,讓女使們都去外邊守著了。
“我進來了。”謝無量打了聲招呼。
柳娡心臟一緊,拿了件兒衣裳披上,臉上難免有些臊得慌。
她沒想是主子爺,那剛才的話不是都儘聽了去?
哎,丟人哪!
“她……她們怎麼連……連主子爺都請來了?”她隻是來了個月事而己,用不著這麼興師大眾吧?
謝無量撇嘴:“她們說你得了重病,昏迷下不得榻,便連酒都沒吃了,趕著過來瞧瞧你,看來是鬨了個烏龍。”
說著,謝無量搬了凳子,隔著床縵坐了下來。
柳娡攏著被子,下巴撐著膝蓋瞧著床縵外那道朦朧的身影,不由笑了聲:“奴婢哪這麼嬌弱?那些苦難都沒熬倒,現在跟著主子爺吃得好睡得香,奴婢好著呢!”
“這個給你拿著。”謝無量將手裡的暖爐遞進了帳中。
柳娡疑惑:“奴婢不冷,王爺等會兒走時揣著這個會暖和的。”
“看來是王嬤嬤還沒交待清楚,你便拿著,她是宮中老嬤嬤,對付腹痛應該有良方,罷,你且歇著,我回房去。”
柳娡眨了眨眼,被動的接過了他遞來的暖爐,道了聲:“王爺慢走啊!奴婢就不去請安了。”
謝無量匆匆走了,柳娡揣著暖爐躺了回去,她睜著一雙靈動的桃花眼,來回想著這個事兒,窘迫得心情很是複雜。
這個事兒吧,本來就非稀疏平常不過的,可……一個月事被誤會成病到將死,下不得榻,估計她是第一人。
她突然感覺腹痛的症狀好了許多,小肚子貼著暖爐也跟著暖暖的,柳娡猛的抽了
口氣,大約是明白過來,謝無量為何給她這個了。
謝無量走了沒多久,王嬤嬤熬了紅糖水走了進來。
“姑娘,把這個喝了再去睡,會舒服很多。”
“謝謝王嬤嬤。”柳娡趕忙接了紅糖水,大口給喝了,喝罷臉蛋微紅:“給大家添麻煩了,哎我這個……弄得真像得了什麼絕症似的,怪難為情的。”
“呸呸呸!”王嬤嬤啐了幾口:“姑娘莫胡說,這事兒不大不小,還是得好好調理才成。”
柳娡很清楚,王嬤嬤現在對她的態度十分親切和善,皆因謝無量對她的好。
次日醒來,柳娡果真不再腹痛不適,昨夜睡得也塌實。
院外落了一層白,她披了件粉荷坎肩準備出去透透風,才剛走了幾步,便聽到幾個女使湊一塊兒討論著什麼。
細細一聽,竟是關於她與謝無量的。
“昨晚聽說了那事兒嗎?”
“素心姐姐一打聽,這一下就傳開了,聽說那柳姑娘生得很是貌美。”
“這就怪不得,那安榮王聽她不適,當即連酒也不吃,一臉驚慌的回去了。”
“嘖嘖,至於嗎?不就來了個月事?”
“估計得是個天仙吧!”
……
額滴個娘親!柳娡臊得一張臉通紅,小跑著回了房鎖上了門。
這幾日還是不要出去亂逛的好,現在永寧王府上下全都曉得她來了月事,也不知是個啥殊榮。
此時謝無量正與謝長安一道用早膳,謝長安憋著笑默默吃了幾口粥。
謝無量抬頭正要與他說事,卻見他似乎有什麼‘喜事’,情不自禁的一個人樂嗬著。
“王兄可是遇著什麼喜事?瞧你一大早都合不攏嘴。”
謝長安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你遇著什麼喜事兒了吧?”
“我?”謝無量聽得一頭霧水,細細想罷,還是毫無頭緒。“王兄請直言,恕弟弟實在不解。”
謝長安輕歎了口氣:“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昨兒吃酒你可是為了佳人,丟下我匆匆走了,叫我好奇萬分,便差小婢去打聽了一番。那佳人名喚柳娡,聽說很是貌美聰慧,可有此事?”
聽罷,謝無量眼尾含著幾分笑意,嘴上卻是說得風清雲淡:“柳娡確實十分有趣,不同於一般女子。”
“嘖~”謝長安一臉無奈:“你在轉移話題?我問的是你對她……”
謝無量:“沒有的事!”
“如此!”謝長安展開玉扇,笑容狡黠:“我聽起她種種事跡,也覺甚是有趣,你這般精心培護,定必是極好的人兒,晚些時候,王兄我便去會會她。”
謝無量眼尾的笑意漸漸斂去,卻什麼也未說。
果真到了下午,謝長安去了一趟柳娡的廂房。
再見這永寧王,隻覺此人越發俊美風流,舉手投足說不出的高雅飄逸。
他手持玉扇往那兒一坐,笑得如沐春風:“柳娡,起來罷,毋須多禮。”
“多謝永寧王。”柳娡起身退至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謝長安美人實在見太多了,第一眼瞧著隻覺這小婢雖眉目秀美,倒也不算驚豔。
他看了眼小案上的殘局,疑惑:“你在下棋?”
這話匣子一開,柳娡頓時來了興誌:“奴婢聽說,永寧王棋藝精湛,奴婢久仰大名,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見識見識?”
謝長安持著玉扇,負手走到了那盤殘局前,一眼便瞧出是出自誰手。
柳娡眼巴巴的看著他:“王爺,有解嗎?”
謝長安自信一笑,拈過了白棋,五步破解收官。
柳娡瞪大著雙眼,心頭一陣兒攢動,妙哉!直到今日,她才體會了些下棋的樂趣。
她趕忙盤膝坐於小案前,也沒太多顧忌身份禮數,拾了多餘的黑白棋,重新布了新的殘局。
謝長安淺笑,乾脆坐於案前,替她破解。
一來二去,柳娡將那無解的殘局一一布上,謝長安一邊破解一邊指教了一二。
柳娡聽得十分專注入神,不知不覺外邊天色暗下都未察覺。
“這些殘局,你竟都記下了?”
怎麼可能不記下?關乎那兩件兒寶貝最終歸屬,就是再花上一個月的時間琢磨也是值得的。
“今日多謝永寧王賜教,奴婢受益匪淺。”說著起身行了禮。
謝長安微偏著頭細細打量著她,第一眼時還瞧著不咋樣,可再細細瞧之,此女五官絕麗,若再施點粉黛必妖媚無雙,有傾城之色。
“本王教了你一下午棋術,乏了也餓了,不若你就陪本王一起用晚膳罷!”
“啊……”
“怎的?不願意
?”
“不是,能陪永寧王用膳,是奴婢的榮幸。”
於是謝長安喚來身邊的侍婢,說在柳娡這兒用晚膳,讓他們都下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