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島遙已經看見了被圍在中間的二年級學姐小鬆京子,她演奏的是雙簧管,平日裡很溫柔的一個女生,這會子卻哭得梨花帶雨。
她白色演出服的前襟上黃澄澄一片,有人抽了紙巾幫她擦著,但汙漬還是很明顯。
“馬上就要上台了,你說這可怎麼辦?”佐藤健太兩手一攤,很是不耐煩。
“部長?”向日沙耶看向了音樂部三年級部長中島宏。
中島宏也有些犯難:“這次的確沒有備下多餘的演出服,”他說著又看了眼時間,“臨時讓人再送一件過來,恐怕正如佐藤說的,應該是來不及了。”
“那可怎麼辦呢?”向日沙耶也很為難。
鹿島遙出聲:“不如我們都換回製服好了。”
大家愣住:“製服?”
“對呀,製服。”鹿島遙看了大家說,“今天是校慶,與其穿禮服演出服,我反倒覺得穿學校的製服更有意義。”
“這話有點道理。”中島宏摸著下巴說,“反正製服大家手邊都有,換衣服也要不了多久,不耽誤上台。”
“可是他們合唱團的都穿禮服呢。”佐藤健太反對說,“如果我們穿製服,豈不是被他們比下去了?”
鹿島遙閒閒看了這位學長:“這有什麼可比的?”她笑,“本來就是他們合唱團在台上,我們管弦樂隊在台下的樂池裡,而且背對著觀眾,光也是都打在舞台上的,我們就是配角。”
“配角……”佐藤健太哽住。
“對呀,是配角。”鹿島遙抬起了下巴,“可是做配角又有什麼不好呢?配角也能拿奧斯卡呀。而且我覺得,不會有因為一件衣服,我們就比彆的部門差的說法。”
她說著再度看向了佐藤學長:“再說了,校歌本來就是合唱團和我們管弦樂隊一起合作完成的演出,我們是合作方,不是競爭對手。”
她盯了方才抗議的那幾個人,語氣平靜卻有力量:“自己不看低自己,才是真正的高貴。”
“說得好。”向日沙耶給她鼓掌,“我們小遙果然還是很有大將風範的。”她衝中島宏笑道。
中島宏於是問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嗎?”
眾人當然沒意見了。
“那給大家五分鐘時間去把衣服換好。”中島宏下了命令,“就像剛才鹿島說的,我們做好自己該做的就好。”
大家聽話地去了。
鹿島遙將手搭在了小鬆京子的肩上,安慰哭泣的她:“彆哭了小鬆學姐,走,我們去換衣服。”
小鬆京子滿是感激地看了她:“謝謝你,鹿島。”
鹿島遙才要走,卻被向日沙耶一把抓住:“你這身上穿的不就是製服嗎,還換什麼換?給我去化妝,就差你了。”
又被向日沙耶給薅走了。
校慶上的演出很成功。就連一向要求嚴格的榊太郎,也很滿意他們這次的表現。
尤其後台的事在被傳出之後,新聞部連夜出了一篇報道,讓那些本就擁護鹿島遙的人更加得意了:“果然是鹿島大人!”
就連一向不怎麼看這些的跡部景吾,都在男子網球部活動室裡看見了這篇報道。
配圖上的鹿島遙神色怡然,眼神卻分外犀利——不知是哪位報道委員的手筆,又這麼好運,恰好在事發現場。
“真是個不錯的人呢,鹿島。”忍足侑士過來瞅了眼,說。
跡部景吾哼了聲:“這種小事……”說著將校刊扔到了一邊。
忍足侑士拿起了校刊報道,他笑:“跡部你是在國外長大的,不知道後輩頂撞前輩需要多大的勇氣吧。”
“頂撞?”跡部景吾挑眉,“她不過是說出事實罷了,算什麼頂撞?”
“所以說你不懂啊。”忍足侑士歎息,“也虧得她是鹿島吧,換個人,沒有那樣的家世背景,人氣威望,那些前輩是不會放過她的。”
跡部景吾難以理解:“前輩該是領路人,指引者,而不是借著多出來的經驗在後輩麵前耀武揚威,固步自封。”
忍足侑士笑:“也就你會說這種話了。”他放下了校刊,“一個你,一個鹿島,都是冰帝的叛逆兒。”
叛逆兒?跡部景吾無語,這可真是不華麗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