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外麵爭吵的聲音太大，嚇到了裡麵在看護莫父的莫生生，他把病房的門推開，探出半邊身子怯生生的看著他們。
“哥……”
莫曉回過頭，看到小孩害怕驚惶的神情，兩隻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一臉強忍淚水的模樣。
他的心口狠狠一疼，走過去把人攬在懷裡：“生生彆怕，哥來了，不要害怕。”
莫生生縮在他的懷裡，終於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感受著懷裡小孩瘦弱無助的顫抖，還有身後劉瑛壓抑不住的哭聲，莫曉突然覺得身上的擔子無比的沉重起來，生活好像一下子把這個家庭所有的重量全都壓在了他的身上，猝不及防的，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住院手續在莫曉來之前已經辦好了，醫生給他們的時間不多，手術當然也是越快越好，前提是他們必須要籌到錢。
為了穩定莫父的情緒，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告訴他他的病情，隻是說這次車禍可能會有後遺症，需要多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莫曉在醫院陪護到晚上，等莫父睡著後便立刻要離開，莫生生抓著他的手，似乎很害怕他離開：“哥，你要去哪？”
莫曉拍拍他的頭，笑著說：“放心，哥隻是要先回學校請個假，還要想辦法去問大姨小叔他們他們借錢，生生你今天就跟媽在醫院裡住一晚上，等明天早上就趕緊去學校，這裡的事情不用你擔心，你隻要好好的去上你的課就行了，聽到沒有。”
莫生生抬頭看著他，跟他有著七八分相似的小臉上閃著倔強的神情：“我不要，爸現在病得這麼嚴重，我不要什麼都不做的去學校上課，我要跟哥一起……”
“莫生生。”
莫曉大聲打斷他，一臉嚴肅的看著他：“你又不聽哥的話了是不是。”
莫生生咬緊嘴巴，兩隻眼睛裡閃著淚光，好一會才慢慢鬆開抓著他手臂的手，後退一步輕輕點頭。
“我知道了。”
莫曉看著他委委屈屈又不敢反抗的小模樣，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抬手在他頭頂揉了揉：“聽話，不要讓哥擔心。”
莫生生垂著腦袋，低低的“嗯”了一聲。
莫曉又回頭看了一眼縮在長椅上默不作聲的劉瑛，她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精神恍恍惚惚的，瘦削的背影看得人心裡一疼。
走過去蹲在她身邊看著她：“媽，我剛才買的飯，有粥還有麵，你看看你想吃什麼，吃完了就趕緊歇息吧，我今天先回去看看情況，明天再過來。”
劉瑛動了動身子，伸手握住他的手，還沒開口便落下淚來：“孩子，苦了你了。”
莫曉搖了搖頭，想了想還是輕聲交待她：“家裡的存折還在您手上，您好好保管著，記住，不要再給莫小百轉錢了，平時你怎麼慣著她就行，可現在家裡是緊要關頭，錢就是爸的命，你要是再給她偷偷打錢，彆怪我跟您翻臉了。”
劉瑛被他嚴厲的語氣嚇得身體抖了抖，神色僵硬的把視線移開：“我，我知道了，我不轉就是了……”
莫曉點點頭，站起身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莫生生，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莫曉也不先急著去借錢，他打算先回學校一趟，把假請了，然後明天一早再去幾個親戚家看看情況。
他們家的情況街坊鄰居也都知道，平時能幫的都幫著，隻是這次和以往那些情況都不同，六十萬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就算借得起也不知道要還到什麼時候，更何況可能連借也不一定能借得到。
但不管怎麼說他都不會輕易放棄，他現在是家裡唯一能扛得起這個重擔的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爸爸因為沒錢而耽擱了病情。
回到學校的宿舍時，幾個舍友已經都在裡麵了，老大在浴室洗澡，老二和老三組隊打遊戲，時不時把坑比隊友臭罵一頓，寢室裡熱鬨的不行。
莫曉在門口換鞋，老二扭頭看了他一眼：“你小子這一天去哪浪了，怎麼才回來？”
“家裡有點事，回了一趟家。”
莫曉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坐著，看著地上躺著他們幾個橫七豎八的拖鞋，每個人桌子前的垃圾桶裡也扔滿了泡麵和辣條的殘骸。
想著這幾個人平時交女朋友的交女朋友，打遊戲的打遊戲，家裡一個月給的那點零花錢也都是掰扯碎了緊巴著花，想要問他們借錢的那些話就生生憋進了肚子裡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