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的後腦勺幾乎要被蜘蛛感應產生的刺痛戳爛了。
這很奇怪，他想，一定是蜘蛛感應出錯了。不然剛還發著高燒、身體如此虛弱的哈利，怎麼會給他帶來危險呢？
“怎麼了，蜘蛛俠。”哈利仍虛弱地靠在門框上，但他銳利的眼神幾乎要刺穿彼得，“還是說我們還沒有到目的地？你隻是中途來到這個……很明顯是秘密基地的地方來中途休息一下的同時，讓一個病人躺在外麵的地板上歇息？”
彼得百口莫辯：“不，我沒有……我們已經到了地方，但是我的設想出錯了，實際上——”
他突然說不出口了。
要告訴哈利事實嗎？跟他說“有個五維人跟我說你回不去了，這就是你本來的世界隻是世界重啟了”？這麼荒唐的一句話，換誰聽了都不會信。但不說事實又要怎麼辦？
哈利的表情看上去更加陰沉了。
“實際上就是你再一次騙了我。從你隱瞞了你是蜘蛛俠的事實開始，我就不應該再一次相信你。”
什麼隱瞞，他不是第一次見麵就被叫破身份了嗎？壞了，哈利這是燒壞腦子，忘記自己麵前的蜘蛛俠是誰了。也對，這麼多蜘蛛俠，我也分不清……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我沒有騙你哈利，我也不是你說的那個彼得。”彼得捏起自己的臉頰，“你看，現在的蜘蛛俠的樣子應該和你記憶中的不太一樣吧？”
沒有回應。或者說有回應，他的蜘蛛感應叫得越來越大聲了——
哈利的拳頭衝他的臉直直撞去。彼得下意識想閃開，但又很快想起來十天後那完好無損的實驗室，隻能硬著頭皮去擋。
說實在的，這是他挨過第二疼的打！一個正在生病的人，力氣怎麼都快和蜘蛛俠差不多大了！
“嗷！等一下先彆打了——”
彼得被這猛烈的一拳創得有些頭暈目眩，但還是強行衝上前，把失去理智的哈利撞出了車廂。
被撞倒在地上的哈利掙紮著要推開他:“＊＊＊的彼得帕克！我就知道你＊＊的想殺了我……”
這個時候正是蛛絲該出場的時候。但是很遺憾——此時的蛛網發射器在經過一天一夜的磨礪後，已經一滴都不剩了。
無計可施的彼得隻能手腳並用地掛在他身上，湊到他耳朵邊喊:“不能打爛這裡的設備！打爛了就沒有蜘蛛俠來救你了！聽著，我是從十天後……”
但此時的哈利什麼都聽不進去，隻是不停地用拳頭和腳擊打著他。
他想撕開身上這隻煩人的蜘蛛，但在高燒狀態下，即使有綠魔試劑加成的身體素質，仍然沒法拉動彼得分毫(該死的他是不是把手掌黏到他的背上了)。他下意識地把手伸向腰間，但沒能找到任何炸彈。
怒火持續灼燒著他，讓他快要分不清眼前限製住他的，究竟是蜘蛛俠，還是諾曼奧斯本，他的父親。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父親。”哈利喃喃道，“你明知道是我，為什麼要拿我做試驗品？”
“哈利，對不起，我不知道……但我不是你的父親！”
又是對不起。哈利這次終於看清了眼前愧疚的臉:是彼得帕克，那個不肯將血液給他，害他隻能走上這條路的人。他曾經最好的朋友。
有了蜘蛛俠的血液，至少他能研究出治病的血清……
哈利張大嘴，一口咬了下去——
***
皮肉綻開，血從傷口處滲出。
戈登能感受到尖銳的物體刺穿他的皮膚，試圖用疼痛來摧毀他的意誌。但比起疼痛，更重要的是不斷擴大的不安。
“芭芭拉……”他劇烈喘息著，“你對芭芭拉做了什麼？”
她不在家。
當他收到來源不明的紙條，急忙趕回家中時，隻能看見一片狼藉。芭芭拉沒有回應他的呼喚，回應他的是小醜的尖笑和熱情的撬棍。
小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正忙著當一位化妝師。
“多好的笑容！”他高興地笑著，打量著他為戈登警長畫上的完美弧度，“這劣質的妝容，正適合這破爛的遊樂園！”
戈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下個瞬間，他聽到女兒的呼喚。
“爸爸，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芭芭拉站在血泊中望著他，鮮血從她身上各處湧出。
這個場景曾多次出現在他的想象中。在每次追捕犯人時，每次協助蝙蝠俠時，每次看到罪犯怨恨的眼神時……他都會不受控製地想:我會連累到芭芭拉嗎？她會在某個我關注不到的瞬間因為我而受到傷害嗎？
現在它實現了。他被綁在小醜麵前，而芭芭拉不知所蹤……不，她就站在他的身前質問著他。
……小醜什麼時候給他吸了笑氣？
他想要轉過頭去，但小醜定住了他的腦袋。
“可憐的戈登警長，”小醜輕聲哼唱，“他失去了親愛的女兒，失去了蝙蝠俠的關注，失去了自己的理智。但他獲得了真正的笑容！”
腳底下的椅子帶著他向前——他剛剛才發現，那不是椅子，是過山車的座位。兩個年輕的女孩正坐在他的身邊(那是芭芭拉嗎？)，對他露出充滿惡意的笑容。
“爸爸，”芭芭拉附到他的耳邊輕語，“看看你的裝扮。你真讓我感到惡心。”
什……什麼？
他低下頭，自己正赤身裸體地被綁在過山車的座椅上。不遠處，隧道大門上掛著的滑稽小醜臉對他露出嘲弄的笑容。
小醜列車員為他播報簡訊:“當你發現自己正被捆在那輛疾馳的思維列車上，承受著你無法想象，難以忍受的痛苦時，”他摁下按鈕，隧道的大門洞開，“記住，瘋狂永遠對你敞開大門！”＊
過山車向前開去，經過黑暗中隱藏著的無數雙眼睛。眼睛的主人們竊笑著，欣賞著這場鬨劇。
***
有人在看著他。
蝙蝠俠回頭，撞見一個頭上戴著奇怪鐵箍的……小醜？
很奇怪，他想，我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也沒見過小醜這副打扮。這是新型小醜病毒或者笑氣的感染症狀之一嗎？
“蝙蝠俠。”
羅賓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注意。他正畢恭畢敬地站在他的身前，嘴角不受控製地裂開一個很不羅賓的角度。超級小子也學著畢恭畢敬地站在他的身邊，但是餘光不斷瞥向羅賓，表情跟看到超人跳脫衣舞一樣驚恐。
蝙蝠俠也沒見過這種場麵。說實在的，眼前羅賓和後頭的鐵箍小醜的笑容快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了，屬實是有些辣眼睛。
按蝙蝠理來講，現在應該是將羅賓趕回蝙蝠洞裡觀察狀況的時候。但……
他不著痕跡地瞄了眼超級小子。
“超級小子。”被叫到的某個超係英雄抖了一下，“跟緊羅賓，當羅賓出現什麼異常時，第一時間將他帶回蝙蝠洞。”
比起讓達米安回去然後再一次出逃找小醜，還是讓他和超級小子一起在他的看管下行動比較好。
超級小子聽出了“沒有責備，繼續行動”的潛台詞，高興地飄了起來:“遵命！”
他怪模怪樣地比了個敬禮。
“嚴肅點，超級小子。”羅賓扯了扯飄在天上的紅披風，“小醜買通了監管，實際上他離開至少有三天了。這符合我們出現症狀的時間。”
超級小子問:“症狀，什麼症狀？達米安你怎麼了嗎？”
羅賓笑著(這真的太驚悚了)說:“我真希望你的超級視力不是擺設。難道我以前一直這麼笑嗎？”
超級小子說話聲音都變小了點:“我以為你心情很好……”
“TT。愚蠢的氪星人。”
“我不愚蠢！你讓我帶你過來的時候可沒說這件事！”
兩個小男孩在前頭嘰嘰喳喳地吵了起來。接著，第三個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
一直跟在身邊的那個鐵箍頭突然伸出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
“你很清楚，不是嗎？”他說，“那條小狗說的話是錯的，我可不是笑氣該有的症狀。”
他拍了拍蝙蝠俠的臉，將他的臉掰向左邊:“看看真正中了笑氣的表現吧。他們可不像你一樣，隻需要控製自己的笑容。”
牢房裡的病人們紛紛轉過頭來，將目光彙聚到蝙蝠俠身上。他們臉上掛著能和小醜比燦爛的笑容，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
“哐哐哐”，有病人開始砸牢門。他們尖叫著，發出笑聲，在病房裡敲打彆人或是自己，試圖伸手去摸蝙蝠俠……
終於，有一個人成功摸到了他的手——
“蝙蝠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一個獄警握住他的手腕，“我本來聽到了警報聲趕來，但是被出逃的犯人襲擊了。”
發瘋的病人們突然都消失了，牢房裡隻剩下幾個安靜的犯人，安靜地發著呆。但那個鐵箍頭依然笑嘻嘻地搭著他的肩膀。
幻覺加深了……蝙蝠俠閉了閉眼。
“哪些犯人出逃了？”
“我不知道……”那個獄警看起來十分困惑，“被襲擊之後我暈過去了，但是醒來的時候一切看起來都還好，監控裡也沒找到任何異常。”
“你暈倒前是什麼時候？”
“呃……大概是一點？那時我剛解決完午飯。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蝙蝠俠沒有回答，反手打暈了他。
獄警重新軟倒在地上，臉上掛著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維持的詭異笑容。
“小醜三天前在阿卡姆內投放了大量笑氣。這就是為什麼沒有收到任何從阿卡姆發出來的異常彙報。所有人都中招了。”蝙蝠俠手裡拿著剛收集的笑氣中毒者□□，“我們需要儘快製作出解藥。”
羅賓和超級小子對視一眼，超級小子立刻心領神會，接過試管和羅賓，拔腿就飛:“我現在就把它帶去蝙蝠洞！”
“等會，為什麼要拉上我？”
“當然要拉上你了，我現在的任務可是跟緊你。”
羅賓嘖了一聲。
“對了，達米安。蝙蝠俠是怎麼看出來他們中了笑氣的？是靠什麼裝置嗎？”
……
“當然是靠我的麵罩了。”沒戴著鐵箍的人將鐵箍從蝙蝠俠的頭上取下來，“一下就能看透他們腐爛的思想。”
從他將那條瘦削的手臂搭到蝙蝠俠的肩膀上開始，這個鐵箍就被戴到蝙蝠俠的頭上了。
那是一種異常糟糕的體驗:目光所及的所有人都露出自己黑暗的內心，將汙泥和腐朽通通傾倒出來，刻進他的眼睛。透過鐵箍看，每個中了笑氣的人臉上都帶著笑氣專屬的笑容。
這絕非是簡單的笑氣能導致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