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帕克，任職蜘蛛俠大概一周，目前正處於汗流浹背的狀態。
他想要給自己兩巴掌。一個小時前將被注射過量藥劑獲得嬰兒般睡眠的小醜送入阿卡姆後，由於對布魯斯的狀態感到擔憂，他一點思考都沒有就跟著紅頭罩去了蝙蝠洞。
當他穿過韋恩莊園進入蝙蝠洞時，缺覺三天的大腦隱約覺得不對，但沒有多想；當他看見在座的各位隻在漫畫上見過的超級英雄們時，他隻是激動但沒細想；當昏睡中的羅賓醒來，拎著砍刀準備大殺四方突然平靜下來時，他也沒有多想；當他嘴瓢說出“之前哈利舔了口我的血之後也變得怪怪的”之後，乖乖將血提供給蝙蝠們檢驗的他也沒有多想——
他終於還是多想了。
想想看，你的血能夠清除彆人奇怪的狀態……呃這個先放一邊，現在的問題是坐在這裡的都是蝙蝠係英雄，而現在他人在對方的總部裡，血還被人家拿到了。天哪，他的身份還能隱藏到幾時？到時他要怎麼解釋世界上有兩個彼得帕克的事實？不對，說不定還能隱瞞一時，因為他的基因和理查德帕克的對不上……
……
救命，他不會被發現是布魯斯韋恩的孩子吧！！可是他根本沒有認親的意思啊啊啊！！等等，那羅賓從理論上講應該算是他的兄弟？天啊他已經三天多沒洗澡還流了一大堆血出了一身汗一定很臭羅賓會怎麼想他……
於是在羅賓走過來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開始逃竄:一小半是因為蜘蛛感應響個不停，一大半是為了逃離羅賓某種程度上是他親兄弟的現實。
他的上躥下跳充滿了活力和超能力，讓第一次見到他的羅賓戰鬥欲望激增——這場你追我趕的鬨劇就這麼順理成章地開始了。
在場的義警們一開始試圖調停，但都處於高速運轉幾天的極度疲勞狀態，看出這位新來的蜘蛛俠不僅精神頭十足且雙方都處於正常打鬨範圍(經典的蝙蝠判斷標準)就暫且置之不理了。
至於超人——他到來時，這個詭異的鬨劇已經持續有一會了，且在場的人對此置若罔聞。於是他用高超的推理能力得出了結論:這是達米安在和他新的夥伴進行日常交流。
既然如此，那有什麼可擔心的？於是他轉頭就去幫忙投放剛製出來的笑氣解藥了。
被迫進行日常交流的蜘蛛俠就這樣吱哇亂叫地滿蝙蝠洞跑，絕望地發現所有人隻是欣慰(？)地看了他們一眼之後就繼續忙各自的事情。
超人，超人！你為什麼隻是看著啊！蝙蝠俠你快醒醒，我要困得撐不住了——
蝙蝠俠仿佛聽到了他內心的呼喚，睜開了眼睛。
***
“所以，甚至沒人知道這位……蜘蛛俠，是從哪裡來的？”
超人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向終於停下來的蜘蛛俠和羅賓。
他的內心有一點點不平衡，隻有一點點。
當初他經曆了多少次試探和懷疑，才得到進蝙蝠洞的許可(而且一般情況下還不給進)，這個蜘蛛俠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進來了？
剛運動完神清氣爽的羅賓環起手臂:“這得問紅頭罩，畢竟是他帶來的。”
紅頭罩看了一眼彼得。
從紐約來的，父母出事故喪生，目前在跟叔叔嬸嬸生活，在讀中城高中，剛覺醒超能力……跟他待了幾小時，這話嘮的小蜘蛛幾乎把內褲顏色都透出來了。
“不知道，”紅頭罩聳了聳肩，“路上遇到的好心人，幫忙送蝙蝠俠回來的。說起來神奇女俠呢？我記得我們呼叫的是神奇女俠。”
“剛回天堂島不久，她有些事務要處理。”超人不讚同地飄起，“所以回到我剛才的問題:為什麼第一個該知道B出事的人不是我？我的意思是，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為什麼不呼叫正義聯盟？”
“我們能處理。”蝙蝠俠打斷了超人的問話，頂著他的目光看向蜘蛛俠，“現在最大的事情是這位蜘蛛俠。在這次小醜越獄之前，你似乎從未出現在公眾麵前。”
話題終究還是回到了這裡。
彼得心存的僥幸被這一句話打得稀巴爛。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從天花板上掉下來，走到離蝙蝠俠大概半米遠——再近他的心臟真的要受不了了——的地方，垂頭喪氣地說:“我在不久前被蜘蛛咬了一口，然後就有了這種、呃，超能力？所以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蝙蝠俠的眼神幾乎要刺穿他的身體，讓他心虛得縮了縮脖子。
“其實也不是第一次……我之前在紐約有活動過，因為我不是哥譚人……對，所以你們不知道也正常。”他硬著頭皮開始胡扯，“我本來隻是來哥譚旅遊的，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不知從哪傳來“噗嗤”一聲，像是憋不住笑。
彼得快把頭埋到地裡去了：他說的謊也沒有那麼像胡扯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鐘，也可能是一小時——蝙蝠俠開口了。
“你看起來很糟糕。你多久沒有休息了？”
“對不起我——嗯？”
彼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頭，儘管麵罩遮住了蝙蝠俠的大半張臉，他仍能從下巴中隱約感覺到對方傳來溫和友善的信號。
蝙蝠俠的眼睛不著痕跡地在他身上轉了一圈:直到蜘蛛俠停下他上躥下跳的行為，他才注意到他那異常糟糕的狀態。這三天不眠不休的趕路和打擊犯罪，讓他的製服變得破破爛爛的，全靠灰塵和凝固的血來糊住一些衣服上的漏洞，肩膀上甚至還有被牙咬過的痕跡。
彼得低下頭，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新製服有些廢土風:“也沒有很久，大概三天？”
“三天？”
這句話成功引來了在場所有人的注視，尤其紅頭罩銳利的眼神。
“就連紅羅賓都需要喝大量的咖啡才能保持三天不睡，而你在幾個小時前甚至連飯都沒吃？”
夜翼發出問號:“什麼叫‘連飯都沒吃’？”
彼得嘗試辯解:“三天沒有休息不能跟沒有睡覺劃上等號！雖然我確實沒有睡但是——”
“噢，你真的沒睡，甚至還有餘力和羅賓跳舞。”同樣沒睡過的紅羅賓向他舉起咖啡杯，充滿敬意地虛空碰杯，敬熬夜的同伴。
蝙蝠俠不讚同的眼神掃過蜘蛛俠和羅賓。
“你需要休息。”他一錘定音，“便士一會帶你去韋恩莊園的客房休息，之後的事情我們之後再談。”
那位站在角落裡，同樣戴著蝙蝠俠麵罩的老人向彼得微笑。他的微笑有一種魔力，令彼得不自覺地放鬆下來，遲來的疲憊感在身體內蔓延。
“謝謝，”他這三天來第一次舒了口氣，“也許我確實需要一張柔軟的床。”
***
“中午好，蜘蛛俠先生。”韋恩家的管家老先生向他微笑，“休息得好嗎？考慮到你睡了一天，我為你準備了足夠豐盛的午餐。”
彼得精神十足地打招呼:“中午好，感謝您借給我的衣服……一天？我以為才過去了四個小時！現在是幾號了？”
“6號。初次見麵，我聽蝙蝠俠說了，你是新來的超級英雄？”坐在餐桌前的男人微笑著回應他的招呼，“我是布魯斯韋恩，這座莊園的主人。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吧？”
彼得下意識地摸了把臉，摸到了令人安心的麵罩。是的，即使是洗澡和睡覺，他仍然牢記蝙蝠俠的監控無處不在這個設定，把麵罩當做自己的皮膚一樣戴著。
“當然聽過！”他盯著布魯斯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您的……呃，善良和慷慨資助正義聯盟的事情在紐約都傳遍了！”
他絞儘腦汁，隻能找到這一點有關布魯斯韋恩的讚譽。
眼睛的主人眨了眨眼，露出甜蜜的笑容:“真的嗎？我還以為會是其他不太好的名聲。你的眼光真不錯。”
他的笑容裡透著一股不知民間疾苦的天真快樂，就連歲月也沒能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除了小醜的拳頭，他的大半張臉上貼滿了醫用膠布。
但這露出來的半張臉已經足夠了。布魯斯韋恩的臉和他每天在鏡子裡看到的臉是那樣的相似，以至於隻需要一眼他就能確認一個事實——
他確實是他的父親。
於是他又拉了一下麵罩。
“噢，你是想問我臉上這些傷嗎？”布魯斯注意到他的視線，摸了摸臉，“前天出門的時候，我被一場混戰波及到了。蝙蝠俠救下了我，但不是那麼及時，所以……我需要呆在家裡養幾天傷。”
“說得好聽，實際上是想讓那個咖啡精替你上班罷了。”坐在餐桌旁的青年發出一聲嗤笑，伸手拿了一塊小甜餅。
布魯斯尷尬地笑了笑：“這位是傑森，傑森·陶德，我的其中一位兒子。先不說這些了，你睡了一天，還沒有吃東西吧？快嘗嘗阿福的手藝。”
彼得和在布魯斯熱情的招呼下迷迷糊糊地坐上了餐桌，不知不覺間就將麵罩掀開一半，開始享受起桌上誘人的佳肴。和不久前在蝙蝠洞裡見到的蝙蝠俠不同，坐在韋恩莊園裡的布魯斯熱情開朗，拉著他從天南聊到海北，聽他說話的時候那雙藍眼睛專注而深情，還會時不時對他的描述露出驚歎的表情。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捧場的話嘮蜘蛛俠哪能抵禦得了這個，兩三口肉的功夫就把“謹言慎行”忘得一乾二淨，竹筒倒豆子一般什麼都說出來了。
“你還跟黑色的外星黏液打過？哇哦，紐約還有這種怪物？”
“當時可費了我不少功夫！它附身了我朋友的身體，我朋友本來力氣就大得不得了，我根本打不過他，幸虧我還記得它怕高頻聲波，做了一個小型裝置……”
“天啊，你還會做這個？”
“當然！你看，我的這個蛛網發射器也是我自製的，我當時在實驗室——”
傑森突然像被食物嗆到一般咳嗽了兩聲：“咳咳。”
布魯斯立刻緊張地望了過去，還貼心地拍了拍他的背：“嗯？怎麼了，傑森你不舒服嗎？”
傑森咳得更厲害了。他咳得眼睛一眨一眨的，眼淚都快眨出來了。
彼得也關懷地看了過來：“你還好嗎？我這裡有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