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返鄉(1 / 2)

() “道長,要搭車嗎?”

“咦,你是……”

……

“啾!”

一片人跡罕至,兩旁聳立著巍峨青山的大峽穀中,一隻山鷹從峽穀的上空振翅飛過。

鷹啼聲本應細小,在這狹長而陡峭的山穀中形成了無儘回聲,是以顯得格外的高亢而遼遠。

而在峽穀左側的懸崖峭壁上,怪石嶙峋,可以遠遠地看到,一條狹窄蜿蜒的黃土大道從山的儘頭處延伸而來,一直深入到大山的深處。

道路之上,尚無行人。

“!”

隨著一陣不急不慢的動物蹄聲,以及“嘎吱”“嘎吱”木輪從地麵碾過的聲音響起。

一輛破舊的驢車晃晃悠悠,顛簸顛簸著從遠處緩緩駛來。

掌車的是一名衣物上打滿補丁,身材敦實的中年大胡子,一茬濃密的青須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顯得格外的豪邁。

大胡子時不時把手一揚,“啪!”的一聲,手中的驢鞭重重地擊打在前方老驢兩側的地麵上!

老驢本欲要向兩側倒下的身體,陡然一直,鼻孔中喘出兩道粗重白氣後,“哼哼”幾聲,驢車行駛的速度比剛才還要快上了兩分。

不過,好景不長。

沒走幾步路距離,驢車前行的速度又再次放緩下來,看來這老驢確實是已年老力衰,不複矯健了!

掌車的大胡子心中也早已明白,手中的驢鞭隻是在老驢要倒下的時候,才抽上那麼兩下。

其餘時候,他卻並不怎麼催趕。

見驢車又恢複了往先的平穩,大胡子提起左手握著的一個赭黃酒瓶,“咕嚕咕嚕”地往口中倒兩口黃湯。

隨著雙頰上浮現一抹酡.紅,嘴中呼出陣陣白汽。

大胡子一臉滿足的微眯上雙眼,輕晃著腦袋,一副悠哉悠哉,十分閒適舒坦的表情。

“嗤啦!”

“嗷籲!”

大胡子這次眯眼的時間似乎稍長一些,他一個沒在意,前方的老驢竟是再次身子一歪,引動後方的驢車也跟著狠狠顛簸了一下,險險傾倒,引起了不小的動靜。

大胡子神色一變,手中韁繩用力一拉,眼疾手快的急忙往後扯,這才止住了驢車欲倒的趨勢。

穩住了驢車,大胡子一邊催趕著驢車繼續向前,一邊斜瞟著眼朝身後看去。

還沒等他徹底回過頭去,一陣女人的破口大罵聲,卻是早已經從身後傳來!

“喂,喂!”

“老劉頭!……你給老娘我睜大眼了!你這一驢一車不值幾個破錢,老娘這一副身家性命可全在你的車上!難道要老娘給你陪葬是不是!”

“你這不長眼的狗東西!”

原來,在驢車之後是幾塊粗木製成的木板,上麵被胡亂地墊著些乾草。

此時,驢車之上的大半空間都被一個個小皮箱子給徹底占據了。皮箱鼓鼓囊囊的,似乎裡麵塞滿了東西。

有的壘了好幾層高,有的堆成一堆,不時需要人上去扶一下,這才不至於從顛簸的驢車上抖落下去。

所以車上剩下的空間本就不多了。除此之外,車上還坐有三人,此三人隻得坐在驢車的邊沿上,不時的伸手去扶兩下皮箱子。

也不知是在防止皮箱跌落,還是在防止他們自己不要從這擁擠的驢車上擠下去!

其中一人,是一名膀大腰圓的壯碩青年,長得黑黑壯壯,鼻直口方的,活像一頭鄉下的大黑牛。

青年雖是穿著白色長袍,作儒生打扮,倒更難以掩蓋他身上質樸、粗獷的氣息。

另兩人分彆是一名麵龐精瘦,背著背簍的少年貨郎,以及一名穿著鮮紅布衣,長相平平的紅衣中年村婦。

此三人分彆坐在驢車的三麵,護住了皮箱,兩名男人坐在左右,而中年村婦則獨自一人守在驢車的後麵。

因為疊起的皮箱擋住視線的緣故,中年村婦此時正高昂著頭顱,伸長脖子,不斷朝前方破口大罵道,

“老劉頭,你他*個死趕驢的!”

“老娘這一趟可是付了你足足五十枚銅板,足夠你和你那傻.瓜兒子吃用幾個月了,你就是這樣報答老娘的!”

中年村婦故意尖細起嗓音,一臉鄙夷的朝前方怒口大罵道,活像一名罵街的潑婦。

“死八……哼!”

老劉頭悶.哼了幾聲,登時便要發作。隨後他轉念一想,不知又想起什麼,隻得忍氣吞聲的微微撇了撇嘴,低罵了兩句:

“小人得誌!死婆娘,早晚有你他*的……”

心裡卻早已將對方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幾十遍了!沒辦法,誰叫人家生了個好兒子呢。

本來,是要到“青溪縣”的鐵匠鋪去做學徒工的。誰知!竟機緣巧合地被鐵匠鋪的老板給看上了,要招贅為他家的女婿!

要知道,那“青溪鐵鋪”的段老板,雖然不算什麼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但在他們這些鄉下人眼中,那至少也是衣食無憂,靠自己手藝吃飯的體麵人了。

和他們這群為了營生,而東奔西走的鄉下佬,那有本質上的區彆!

老劉頭越想越生氣,憑什麼她就可以母憑子貴,飛上枝頭變鳳凰。自己卻得為了這個月的酒錢,受這窩囊氣。

再想起自己家裡的那傻.瓜兒子,老劉頭心裡更是一陣來氣,“唉,隻有下輩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