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是這樣的,江鬱跟另一位同學是在更衣室起的衝突,更衣室沒有監控,我們沒法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剛剛問過,那位同學的朋友說是江鬱先動的手,江鬱也沒有否認。”
武館老師邊說邊領著宋洛進去,見宋洛臉色微變,連忙道:“您不用太擔心,在我們武館打架其實很正常,都是同學之間的切磋。”
宋洛眯著眼笑了笑沒說話,示意老師繼續說。
“但是有個特殊情況,江鬱身上帶了刀……於情於理,在武館都是不合規矩的。”
像武館這種地方,切磋打架確實是常事,但帶了武器性質就不一樣了。
宋洛抬頭看了眼辦公室的門,問:“他持刀傷人了嗎?”
“那倒是沒有。”
“但是現在對方一口咬定江鬱是蓄意傷人。”
武館老師推開了辦公室的門,一進去,宋洛就聽見一個有點熟悉的男聲帶著哭腔在說話:“都是我的錯,他就是討厭我才故意傷害你的……”
祁然和一個男生並排坐在沙發上挽著對方的胳膊,兩人湊得特彆近,幾乎是臉貼著臉在說話,說完這些以後,那個男生搖了搖頭也湊過去和祁然親昵地蹭了蹭額頭,還順手抹了抹祁然臉上的淚水。
宋洛:“……”
畫麵說不上的怪異。
那個男生應該就是和江鬱打架的那個了,對方看起來情況還算好,嘴邊的傷已經上過藥了,表情有些許痛苦,但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大礙,旁邊還站著個穿白大褂的,應該是武館的醫生。
醫生率先看見他們進來,朝他們點了點頭,“檢查過了,沒什麼大礙,都是些皮外傷……”
“怎麼就沒有大礙了!他都這麼疼了!疼得臉色都白了!我們要去醫院……”祁然陡然拔高的聲音在看見門口站著的宋洛的時候一下子跌了下去,表情變成了不可思議。
下一秒他鬆開了身邊男生的胳膊,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兩人間親密的距離。
怎麼會是宋洛?
然而宋洛隻剛剛看了他一眼,就跟不認識他一樣走到了靠牆站著的江鬱身邊。
江鬱似乎和這裡格格不入,不管祁然那邊怎麼喊說什麼,他就是一直垂著眉眼,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一副任你怎麼說的模樣。
他還穿著白色的練武服,頭發和衣服都有些亂,腰帶應該是在打架的時候散開了,現在鬆鬆垮垮掛在腰間,倒是顯得有幾分少年人的桀驁不馴,腳邊還放著他的背包。
宋洛默默感歎孩子一進入發育期真的是一天一變樣。
他上次見江鬱還是一個多星期之前,那時候他就覺得江鬱已經比剛來那會兒高了也長胖了點,身上不像之前那樣瘦得隻剩下骨頭。
而現在再看,江鬱又長高了,營養跟上來以後他的臉部輪廓也比之前更加明顯,褪去那點麵黃肌瘦的掩藏,終於讓宋洛看出點原文裡對主角描述的外貌的那點苗頭了,不過現在的江鬱還太年輕了,沒那點氣勢。
尤其是現在看起來更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
宋洛抬手,很輕地碰了碰江鬱的發頂,提醒他自己來了。
江鬱愣了下,僵硬地扭過頭去。
宋洛朝他眨了眨眼,又很輕地揉了揉江鬱的發頂,跟安撫受驚的什麼動物一樣。
半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
江鬱一動都沒動。
“如果不信任我們,可以去醫院再做一遍檢查。”醫生被祁然這麼一吼其實有些尷尬。
他們這些在武館常駐的醫生都是見慣了彆人打架受傷的,有什麼問題基本看一看摸一摸就能知道。
老師連忙出來打圓場,“梁書航,你感覺怎麼樣?”
被稱作梁書航的男生皺著眉一手捂著肚子搖頭,“沒什麼事。”
江鬱揍人十分有技巧,他把老師教的全都學到了手,知道打哪裡會疼,但是又不會留下實質性的傷,隻會受一些皮肉之苦。
然而這些皮肉之苦也夠人受的了。
梁書航咬著牙。
祁然還想說些什麼,但看見對麵的宋洛,他又訕訕地閉上了嘴。
他不理解,為什麼宋洛會為了這個男生來到這裡?
得到這個回答,老師讓醫生先行離開,又對梁書航說:“你媽媽的助理馬上就到了。”
梁書航的情緒肉眼可見低迷下去。
等人的間隙,辦公室裡隻有小聲的說話聲,祁然半句話都沒再說,也沒有再去安撫身邊的梁書航。
他在偷偷摸摸看宋洛和江鬱。
宋洛挨著江鬱的肩膀站著,他比江鬱要高一點,一直在低著頭說話。
“怎麼又打架了?”宋洛貼在江鬱身邊問。
江鬱沒出聲,他和宋洛離得很近,宋洛說話的時候身上的香水味兒就往他鼻子裡鑽。
是宋洛的車載香水味道。
他不回答,宋洛也不覺得有什麼。
自己高中那會兒也經常打架,被喊家長的時候哪次不是閉上嘴死活不願意和他爸溝通。
叛逆期很正常,他都一回生二回熟了。
更何況他讓江鬱學武術本來就是為了打架防身用的。
“讓我猜猜……他罵你了?”宋洛說著抬起眼皮掃了對麵的梁書航一眼,然後萬分嫌棄地小聲嘀咕:“說起來為什麼祁然也在這。”
聽見祁然的名字,江鬱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他還記得上次從商場離開之後宋洛遺憾的表情。
祁然也是宋洛的……弟弟。
江鬱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了。
誰知道宋洛最後會站在哪一邊呢?
除了他自己,誰都是不能信任的。
江鬱的心情變得煩躁起來,尤其是在抬頭看見祁然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宋洛的時候。
祁然對上江鬱的視線,眼神心虛地閃了閃,快速低下頭去。
見江鬱不樂意說,宋洛也不催他,反而掏出手機開始打遊戲。
沒一會兒,梁書航媽媽的助理就來了。
“幫我打一下這一關。”宋洛正了正領帶。
江鬱低頭一看他遞到自己掌心的手機。
界麵上穿著粉色裙子的小女生正朝著他揮手。
江鬱:“。”
“現在兩邊家長都來了,有誰能具體說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家長沒來之前,兩個當事人一個嘴巴比一個嚴,唯一一個目擊者還一口咬定江鬱拿著刀想蓄意傷人。
梁書航張了張嘴想反駁老師說的家長,助理掃過來一個眼神,他就閉嘴了。
江鬱也不說話,看上去一點也沒有要給自己辯駁的打算。
見還是誰都不說話,祁然張了張嘴,小聲說:“是江鬱先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