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鬱身形比宋洛高大,乎能把宋洛整個人籠罩在自己身下,可他偏偏又彎下腰低下腦袋靠在宋洛肩膀上,這姿勢強勢又卑微。
宋洛被他這樣搞得動彈得,就連左手都被江鬱緊緊握著沒放開,愣怔了片刻的時間,無奈之下能抬起右手,他沒推開江鬱,是把右手搭在了江鬱的腰間,很輕地拍了兩下。
兩個人就這樣抱著誰都沒說話,這地方也沒什麼人經過,一時之間一切都變得靜謐起來。
江鬱閉著眼睛,腦海裡全都是年幼時候於江鈴的那些記憶,那些他想忘掉卻一直沒法忘記的幼年,江鈴病重時候對他的那些囑托期望,他曾經拚了命想要活下去就是為了江鈴的那些話。
可如今想起來卻成了噩夢笑話。
雖早在看江鈴那些日記的時候他就隱隱有所察覺。
江鈴的日記裡,那些於他親生父親的言片語裡都能看出來她對對方的念念忘,時間一久,念念忘的愛甚至變成了拂去的恨。
後來他出生了,江鈴會一些於他的事情,但那些事情裡往往會帶上他的親生父親。
而梁媛的那番話,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想。
對於江鈴來說,他的出生過是江鈴想要拿來報複宋明國的工具。
江鈴恨宋明國的無情,所以也同樣恨著流淌著宋明國血脈的自己。
也許她對自己還留存著愛意,可更多的是恨。
江鬱死死抱緊了宋洛,道過去多久,他才找自我一般,痛苦又壓抑地說:“我寧願我……沒有出生。”
如果能選擇,他一會選擇要出生。
用經曆那些痛苦而又肮臟的過去。
用苟延殘喘地活著,活成陰暗的人生。
宋洛後背完全被抵在牆上,江鬱沒受傷的那手就墊在他的腦後。
說那句話的時候,宋洛都能感覺到江鬱的手在發抖,五指深深陷入自己的發間,力道卻被控製得很好。
宋洛還是吸了口冷氣,覺得自己肩膀有點疼,好在還沒有冰冷的液體他的脖頸處滑落,他意外道:“嗯?你想認識我了嗎?”
雖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江鬱這樣內斂的人都成了這副模樣。
真相大概過於殘酷。
這樣一想,如果他沒有來,原本的江鬱會是什麼模樣?
那時候的江鬱,也確實沒有認識他。
甚至他們會在久的以後變成爭鋒相對的敵人,而江鬱呢?
後來那個冷漠又無情的江鬱的結局呢?
嗯,他是角嘛,肯結局會壞到哪裡去的,他甚至都搶走了原身的司,也許在自己沒看到的片段裡報了仇,成了某種意義上的人生贏家。
可那樣的江鬱,缺了點東。
這是宋洛第一次慶幸。
還好啊。
還好自己穿過來了。
江鬱怔了一下。
宋洛又拍了拍他的腰,猶豫了一會兒,又揪住了江鬱的衣擺。
這還是他小時候惹他媽生氣了慣用的伎倆,他媽一板臉說話,他就扯著人衣角,自個兒也說話,就一個勁兒地扯衣角,把人給扯煩了,得搭理他。
久而久之就成了服軟哄人的一種手段。
還是第一次在他媽以外的人身上用。
“江鬱,我叫什麼?”宋洛扯著江鬱的衣擺,輕輕揪了兩下,又貼著他耳邊問。
“……宋洛。”
宋洛笑了,跟哄小孩兒似的語氣:“還成,還記得,那我是你什麼人?”
一個“哥”字卡在江鬱喉嚨口,他還理智尚存,如果這會兒宋洛在,他也會像現在這般脆弱,雖有那麼一瞬間確實差點失控,他甚至想把宋洛壓在這裡,管什麼以後。
宋洛已經成了他的後一根稻草。
江鬱也就沉默了一秒的時間,細微到宋洛都沒有發現,他額頭抵著宋洛脆弱的脖頸,呼吸都噴灑在那裡,甚至能感覺到宋洛生命的跳動,啞著音他:“是我家人。”
是我哥。
我要你我哥。
宋洛並沒意外於這個答案,他低著,還是跟哄小孩似的:“嗯,我是你家人,你也是我家人,家人的意義在於什麼?”
宋洛想起來第一次見麵時候這小孩兒手裡拿著刀片,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哪像現在這樣抱著自己。
宋洛低笑了,側過臉盯著江鬱的發頂緩緩說著:“在於陪伴。我也需要你的陪伴,哎你住宿那段時間,我吃好睡好的,半點都習慣。等你以後去了大學,我得怎麼習慣?”
他說著歎了氣,又無奈地抬起拉著江鬱衣服的那手,那方式確實有點幼稚了,他乾脆就把手壓到了江鬱的發頂上,邊揉弄著邊說:“江鬱,我需要你的陪伴。”
“你要是出生,現在的我就孤苦伶仃,你舍得嗎?哎你要是舍得……那我現在得哭一下應個景是是?”
他說著,感覺溫熱的皮膚觸感在自己的頸側越發明顯,江鬱似乎是累了,也確實是,他這樣的身高,非得搞什麼埋頭,屬實是有些委屈了,江鬱的腦袋在他頸側動了動,連帶著臉頰摩擦過去,帶起輕微的癢奇異的觸感。
宋洛等了片刻,江鬱說:“舍得。”
是想要的答案。
宋洛笑著:“那就好了?你的出生是有意義的,先說深層次的,就普通點,我現在需要你,以後也需要你,你的存在就是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