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閉嘴吧。”
陳田田笑得更大聲。
十多分鐘,車開到了那公寓小區門口。
南笳遠遠就瞧見路邊停了輛低調的黑色轎車,打著雙閃。
南笳叫司機靠邊停下,然後拿上了包,腳步虛浮的下了車。
黑色轎車的駕駛座車門打開,周濂月下了車,徑直朝著這邊走過來。
他穿了件黑色襯衫,路燈下極有一種清標之感。
幾步走過來,將南笳一攬,向著開著的車門裡平聲地打了聲招呼:“人我暫時接走了。謝謝陳小姐照顧。”
陳田田實則沒跟周濂月直接地打過照麵,她被求婚那天,也隻遠遠地瞅過一眼,隻覺得是個很不可接近的人。
如今麵對麵一看,比她以為的更英俊,也更有壓迫感。
陳田田笑說:“她好像有點喝醉了,麻煩周總擔待。”
又對南笳說,“笳笳,我們先走了啊。”
南笳抬手懶洋洋地揮了一下,“拜拜。”
周濂月半抱著南笳,將她扶上了副駕駛座。
他繞到那邊去上了車,又探過身來拉出安全帶給她係上。
車子發動,南笳見是往小區裡麵開的,就說:“……不想回去。”
周濂月瞥她:“想去哪兒?”
“不知道……都行。”
周濂月在將進大門時掉了個頭,往另外的方向開。
南笳將車窗打開透氣,手臂略撐在那上麵。
周濂月問:“喝了多少?”
“還好,沒醉。”
周濂月轉頭看她,她今天這身和他第一次見她時有點兒像,吊帶衫、皮裙和馬丁靴,但多套了件黑色的牛仔外套,妝發風格也完全不同。雙丸子頭,微微卷曲的碎發,脖子上戴黑色choker,口紅顏色也深得近於黑色,眼妝卻極其乾淨。
整個人是矛盾感的碰撞,甜辣酷兼具。
周濂月收回目光,淡淡地問:“聚會去了哪些朋友?”
南笳奇怪他為什麼關心這個,“就劇團的一些朋友,還有剛剛送我回來的,我閨蜜和她男朋友。”
“沒彆人?”
南笳頓了一下,她隱約有所感,“沒有。”
周濂月知道那人沒去。
那人叫葉冼,他叫人調查過。
一個獨立音樂人,和南笳認識多年了,但兩人確實隻是朋友。
這點超出他的預料,他以為兩人至少有點彆的什麼實質性的關係。
這段時間,南笳也沒跟姓葉的見過麵。
周濂月姑且就先沒再管這件事兒了。
料她也不敢不懂規矩。
開了好一會兒,南笳問:“去哪兒?”
周濂月說:“殺人越貨。”
南笳想到這是她開過的玩笑,笑了聲。
電話這時候打進來,南笳拿出手機看一眼,竟然是周浠打來的。
她直接按了免提。
周浠:“笳笳你今天生日?!”
南笳笑說:“對啊。”
“你沒告訴我!要不是先前給我哥打電話我都不知道。是22號還是23號呀?”
“23號,所以還有一整天呢,你現在打過來算早的。”
周浠笑說:“那白天笳笳你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白天……”南笳看一眼周濂月,“應該有空的。”
“那我先看具體安排再聯係你——笳笳原來你是土象星座呀。”
南笳笑說:“你也信玄學?我是23號0點左右出生的,我朋友說處在兩個星座交替的點,所以火象和土象都沾點兒。”
“好像是哎。”
南笳笑說:“不過我不怎麼信,我覺得性格是可以改變的。你要是認識剛上大學那會兒的我,就知道我跟現在完全不一樣。”
周濂月看了南笳一眼,“你那時候什麼樣的?”
南笳沒料到周濂月會插話,而那頭的周浠就更沒料到了,高聲說:“哥你不是在東城嗎?”
周濂月淡淡地說:“事辦完,提前回來了。”
周浠在那邊笑。
周濂月說:“你睡得太晚了,彆跟姓蘇的打這麼久電話。趕緊休息去。”
“明明是嫌我打擾,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周浠笑說,“笳笳,我先掛啦,白天再聯係你。”
電話掛斷,安靜了片刻,南笳關上車窗,說:“頭有點痛,我睡一下。”
南笳原本隻想閉眼小憩一會兒,哪知道直接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停了,是在那一回來過的山間彆墅前。
奇怪的是,周濂月不在車上。
南笳開窗探身往外看,發現周濂月站在後備廂那兒,正在指揮一個人往裡麵放什麼東西。
一會兒,東西放完了,車身微微震了一下,後備廂門闔上。
周濂月繞到前麵來,拉開車門。
他坐上來,轉頭看一眼,“醒了?”
“嗯。”南笳疑惑,“不進去嗎?”
“嗯。”
周濂月再度發動車子,卻是繼續往山上去。
沿路再沒有其他的車,窗外的黑暗既寂靜又空曠。
開了約莫十來分鐘,周濂月把車停了下來。
是塊空地,處在山路拐彎處,外麵便是懸崖。
南笳下了車,微涼的風撲麵而來,帶著山間獨有的新鮮水汽。
南笳踏著稀疏的草往邊上走,遠眺,視野開闊極了。
身後傳來周濂月的聲音,“小心彆掉下去。”
南笳轉頭看一眼,周濂月點了支煙,繞去後方打開了後備廂,把裡麵的東西拿了出來。
一卷灰色的野餐布,一隻籃子,一隻冰桶,和幾杯玻璃裝的蠟燭。
周濂月展開了野餐布,拿籃子與冰桶壓住,籃子裝著麵包、三明治和水果,還有兩隻高腳杯,冰桶裡是一支葡萄酒。
周濂月淡淡地開口,像是解釋為什麼大半夜的來這兒:“周浠七歲生日,家長帶她到山上野餐。她很喜歡,念叨了很多年。”
南笳想,他措辭好奇怪,“家長”。
周濂月將蠟燭放在地上,嘴裡銜著煙,彎腰,拿長柄的打火機,將那些蠟燭一根一根點燃。
南笳在這一刻覺得情緒翻湧了一下。
它們像星星接連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