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平安夜, 南笳是在陳田田家過的。
她家麵積不大,沒請太多人。
葉冼沒來,他自己那邊也有聚會。
如今葉冼身邊已經聚集起了越來越多的誌同道合的音樂人, 且有大的音樂發行公司正與他接洽,打算投資他的工作室。以後無論是打算往哪個方向發展,都有餘地。
平安夜大餐基本是彭澤一手包辦的,朋友們開玩笑說彭澤是男德學院的模範畢業生,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全力支持未婚妻事業,還勤勤懇懇提供穩定情緒價值。
陳田田讓他們彆誇了,聽著跟立fg似的, 萬一未來哪天人出軌了,打的還是她的臉。
南笳進廚房去拿杯子, 恰好撞見彭澤把陳田田堵在角落, 說, “我光滿足你一個人就累夠嗆了,還出軌……”
陳田田一把捂住他的嘴, 使眼色。
彭澤回頭。
南笳好尷尬,笑說:“沒,什麼都沒看到, 你們繼續……”
拿上杯子飛快地溜了。
吃完飯, 陳田田將客廳的投影儀打開, 隨意開了部電影。
南笳抱著抱枕, 窩在沙發的角落裡,陳田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她順勢將腦袋枕在陳田田肩膀上。
陳田田低頭看她:“還好吧?”
“早沒事了。”
這一個月來,南笳始終處於有些恍惚的狀態, 有點兒像是一部戲拍完之後,一種無所事事的空虛感,對音樂、電影、遊玩……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好在前一陣嚴岷君打來電話,詢問她狀態怎麼樣,從戲裡走出來沒有。
南笳笑說嚴導你還負責售後嗎?
嚴岷君說,她這人導戲的方法是有點兒極端,以前有人拍完她的戲,出過很嚴重的心理問題,從那以後,她就很注意對演員的“回訪”。
嚴岷君讓南笳沒事兒的話,就去她那兒一趟。有圖書出版公司要給她出一本電影製作手記,她請南笳幫忙做點兒整理的工作。
南笳那兩三周都在嚴岷君那兒,幫忙掃描膠片照片,核對圖片的文字描述是否錯位……相對機械的工作,不用怎麼動腦,但讓人放鬆。
漸漸的便恢複過來。
陳田田問:“你後麵的工作會受影響嗎?”
“關姐給我規劃的是走長線,所以綜藝、直播之類的,都幫我推了,隻偶爾拍點兒雜誌和廣告。反正沒戲拍的時候就是閒著的……最近就挺閒,我也不知道這是關姐的計劃呢,還是工作都停了。”
“我倒覺得周濂月不是小氣的人。”陳田田在提到這名字的時候瞥了南笳一眼,確認她沒什麼波瀾才敢繼續說。
南笳說:“這是兩碼事吧。他肯定不會封殺我的,這點我比誰都確信……但既然我倆都結束了,他也沒必要繼續在我身上投資了。”
陳田田看她,“你為什麼確信?”
“我……”南笳都愣住了,這話完全是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陳田田沒追問,“那你後續有什麼計劃?”
“我經紀人肯定會找我聊這事兒的,我等她找我,最可能情況就是跟我解約,我猜。後續我隻要等到何訥的那部電影上了,機會自然會自己找上門的。”南笳玩笑道,“最不濟,我再回劇團給你當女主角?”
“回劇團是最不濟的選擇?這話我可不愛聽啊,你知不知道,北城大劇院在跟劇團接洽,邀請我們去演一個季度的《胭脂海潮》。”
“真的?!”
“八-九不離十吧。”
南笳笑說:“那以後要抱陳老師你的大腿了。”
聊到這兒,南笳手機響了。
她從茶幾上拿起來一看,意外是周浠打過來的。
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去陽台方向,將電話接通。
周浠聲音帶笑:“笳笳,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
周浠說:“猶豫了很久還是打給你……可能會打擾到你吧。”
她語氣極其小心翼翼,南笳覺得不忍,笑了笑說:“沒打擾,反正也是在跟朋友聊天——有什麼事嗎,浠浠?”
“沒事……你知道我用不了微信,不然發條消息就好了。打電話還是有點太鄭重了。”
南笳說:“真的沒關係。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沒什麼變化。笳笳你呢?”
“在休息,也還好。”
那邊好像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笑說:“應該是最後一次給你打電話了吧。我覺得……還是正式地跟你說一聲比較好,我喜歡任何事情都有始有終的。”
南笳說:“……嗯。都可以的。”
又一陣沉默之後,周浠說:“那拜拜啦。節日快樂。”
“節日快樂。”
“笳笳你掛電話吧。”
掛斷電話,南笳雙臂撐在欄杆上,仰頭去看,灰藍色天空,微冷的一彎霜月。
她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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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提的電話掛斷之後,周浠捏著手機,好半晌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