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他一個人坐,然後謝病免坐到了他旁邊,手裡拿著一個是木牌子,另一隻手裡拿著的是掉了的紅紙。
“班長,我拿的好好的,它自己掉下來了。”謝病免也沒想到學生會發的牌子這麼劣質,掉了就過來找班長,夏清辭總是有辦法。
夏清辭看看謝病免手裡的牌子,摸摸自己的校服口袋,他沒有裝雙麵膠,他於是沿著原來的位置又把牌子勉強沾回去了。
牌子拿著放到了一邊,他特意放的離謝病免遠點,省得再被謝病免摸兩下又掉了。
“這個位置挺好的,”謝病免說,“班長,我如果在操場上,很容易就能看到你。”
確實,不止謝病免,老張他們也能一眼看到他。
夏清辭還沒說什麼,旁邊的人又接了下一句。
“不過,你就算不坐在這裡,隻要你在人群中,我也能一眼找到你。”
夏清辭“哦”一聲,找到他又怎麼樣,他冷淡地回複,“多用在改錯題上。”
什麼時候能一眼能把錯題挑出來,才是用在正道上。
謝病免唇角微不可見的抽了一下,看著旁邊少年的側臉,這個木頭總是這麼不解風情,不過他習慣了。
“歲歲,以前放學的時候,你下樓,還有中午吃飯,你去食堂的時候,人很多,但是每次我都能一眼找到你。”
那時候他總是下意識地找夏清辭的身影,時間久了,成了習慣,慢慢的目光總是落在夏清辭身上,移不開視線。
旁邊的少年目視前方,聽到他的話,眼珠微微動了動,扭頭看他一眼,沒有說話,看他一眼又扭回去了。
“你不用過去集合?”夏清辭問。
參賽的隊員都要過去集合抽簽,比賽分上午和下午,如果抽到下午的,上午待著看比賽就行。
不過下午的隻有一場,抽到的幾率比較小。
“就去了,歲歲,你一會給我加油嗎。”
夏清辭:“加。”
“你是給我們學校加油,還是給我們班加油。”
夏清辭想了想說,“都加。”
問來問去的,好煩。
他眉心隱隱要擰起來,旁邊的謝病免“噢”一聲,眼底漆黑深沉,深長的眼睫垂落,抬起眼倒映著他的身影。
“我問的是你會不會給我加油,不是代表我們班,也不是代表學校。”
是給他一個人,意義完全不一樣。
夏清辭不明白這麼個問題有什麼區彆,謝病免就喜歡問這些黏糊糊的問題,他麵上沒身表情。
“都一樣。”
眼看著謝病免還要追問,夏清辭聽到廣播又催了一遍,這次紀願直接點了名,請高二十五班謝病免孟飛瑜去集合。
他摸摸自己的口袋,又掃了一眼謝病免掌心裡的傷口,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來了一片創口貼。
表情依舊冷漠,創口貼塞進了謝病免手裡,語氣不怎麼好。
“趕緊過去集合。”
粉色的小豬創口貼落在謝病免手裡,謝病免好一會沒有反應過來,創口貼落在他手心裡,明明很輕盈,又仿佛沉甸甸的。
像是化成了一片輕飄飄的羽毛落在他心上。
他看著旁邊的少年,目光裡帶著灼熱異樣的情緒,少年聚精會神的聽著學校裡放的廣播,念的是幾年前的詩歌。
“青春朝陽譜寫夢幻詩歌,這是最好的時代,屬於我們永遠十七歲的少年時代……”
注意到他的目光,少年眼裡情緒平淡,還有一些不高興,大概是嫌他墨跡,廣播都已經催了兩遍了。
謝病免捏緊了手裡的創口貼,摩挲了好一會,把它放進了校服口袋裡,嗓音裡笑一聲,笑聲比平時溫柔許多。
“我知道了,歲歲,我走了。”
他走的時候又回頭看一眼,人群中的少年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前排,旁邊放的有書,少年拿起來書,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看下去。
他仿佛能夠看到一片深長矗立的堅冰,在剛剛,為他開了一條微不足道的細小縫隙。
那條細小縫隙,是通向夏清辭心裡的路。
路可能依舊很漫長,但是至少,是切切實實的有了改變。
夏清辭還在位子上坐著,他指尖動了動,有點後悔剛剛拿出來創口貼。他垂眸看著書上的內容,上麵的一行字看了好幾分鐘,一直沒有看進去。
“高(二)十五班的孟飛瑜,聽到廣播後請到操場集合。”
廣播裡又念了一遍孟飛瑜的名字,夏清辭回過神來,他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葉祁和孟飛瑜還沒有回來。
夏清辭放下來手裡的書,他到了最後一排,問了後麵的幾個男生怎麼回事。
“他們兩個一直沒有回來?”
“沒有啊,班長,他們兩個不是去找你了,之後我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他們去哪了?”
“可能是去操場集合了,那邊廣播在通知呢。”
夏清辭又看了一眼操場的方向,那裡集合的沒有孟飛瑜和葉祁,他過去和老張說了一聲,叫了兩個男生分頭去找人。
他去了小賣部,其他兩個男生去教室和換衣室。
小賣部離得並不遠,操場後門那邊就能過去,因為人多,他繞過去花了一段時間,沿著長長的小路走,兩邊是開始落葉的梧桐樹。
遠遠的看見了小賣部的牌子,橙紅色的十分引人注目,與此同時,他聽到了一道男生的聲音。
“我剛剛說是謝病免了?你這麼向著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養的狗。”
男生嗓音裡嘲諷意味十足,他還聽到了葉祁的聲音。
“彆跟他們一般見識,先回去再說。”
“你再說一遍?”
夏清辭走到小路的轉角,另一邊是廢棄的教學樓,他看到了兩撥人,一群是穿著十四中校服的男生,另一邊是葉祁和孟飛瑜。
他們手裡都拿著水,估計是在小賣部碰到的,學校裡也有超市,但是這邊的小賣部離操場更近一些,而且人少。
與此同時,夏清辭還看到了一道人影。
在不遠處的小賣部門口站著的人,男生穿著紅色的長裙,烏發束成疏散的馬尾在身後,五官豔麗濃稠,指尖夾著一根煙,溫柔的眉眼醞釀著笑意。
眼看著孟飛瑜要跟對麵的男生動手,夏清辭此時也顧不上沈渝含在這裡,他上前幾步,攔住了人。
“孟飛瑜。”
他這麼喊一聲,一眾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他身上,孟飛瑜看他一眼,眉心緊擰著,麵上怒意未消。
夏清辭沒管彆人,平淡的開了口。
“這邊一會有人要過來,操場廣播在叫你了,現在過去,不要耽誤比賽。”
本身十四中的男生都是故意找茬,對半路冒出來的夏清辭他們都不怎麼待見,不懷好意的目光投過來,其中有男生笑一聲。
“這是謝病免對象?謝病免不是說對男的不感興趣。”
“誰知道男的女的,你掏出來看過?”
孟飛瑜聞言臉色更加難看,葉祁沒什麼表情,顯然也壓抑著怒氣,這群傻逼不就仗著沈渝含在這裡,他們二哥不在。
“二哥可不是對男的不感興趣。是不待見有些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葉祁直接開了口,眼角掠過角落的沈渝含。
沈渝含聞言唇邊笑意更深,指尖的煙在牆上碾滅,“小祁,你脾氣見長。”
這一句“小祁”出來,葉祁臉色都有點扭曲,忍著沒發作,看向一邊的夏清辭,不太想讓夏清辭參與進來。
“先回操場,”葉祁這麼低聲跟孟飛瑜說一句,又對夏清辭道,“班長,我們走吧。”
夏清辭“嗯”一聲,對待那些充滿惡意和輕蔑的打量,他裝作感覺不出來,接過來葉祁手裡的水,幫他們分擔了一些。
他也沒有反駁自己並不是謝病免對象,跟這群人說並沒有意義。
“一會賽場上見。”
後麵十四中的男生吹了一聲口哨,“等著我們錘爆你們二哥狗頭。”
這一句話的男生純屬是為了找回場子,前一天他們和謝病免打球輸了,完全是被謝病免按著錘,現在是口不擇言的一句。
孟飛瑜冷笑一聲,什麼都沒說,跟著夏清辭和葉祁一起走了。
“一群什麼玩意兒,以為沈渝含是什麼好貨色……現在巴結的那麼厲害,說不定沈渝含下一秒就翻臉。”
葉祁自己開導自己,“不過也正常,物以類聚,傻逼都是和傻逼在一起。”
夏清辭沒有說話,隔著一段距離跟他倆一起走著。
三個人一起走了,剛剛口不擇言的男生才忍不住開口,“剛剛那真是謝病免對象?長得挺漂亮的。”
“當然了,沒渝哥漂亮,和渝哥不是一個類型的,”男生笑嘻嘻的開口,“看著很乾淨,估計沒怎麼被人碰過。”
沈渝含麵上含笑,笑容很深,說出來的話很隨意,嗓音溫柔動聽。
“喜歡的話……直接搶過來就好了,謝病免可沒有碰過他,長得乾淨,人也乾淨。”
男生嗓音裡笑一聲,“我不敢,如果碰了,謝病免說不定會殺了我。”
“是嗎,”沈渝含麵上收了笑意,眼裡帶著些許陰鬱,嗓音卻依舊溫柔,“你覺得……謝病免很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