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後來,被全部演員怒目而視的黎大娘非常委屈,甚至向黎葉反抗,“黎葉同誌,我不想再演黎大娘了,這個角色太壞了!所有人都討厭我!”
黎葉倒是對這個狀況很滿意,大家都憤慨,那不就證明這個角色深入人心,這個劇情非常地吸引人嗎?
麵對這個女同學的怨念,黎葉溫柔地安慰,“放心,你想想,正不就是你的演技的體現嗎?如果不是你演的太好,大家怎麼會對你憤慨呢?”
女同學:“雖然是這麼說,但是我不想當壞人啊!要是以後下鄉宣講後,更多的人都看到了,豈不是都以為我是個壞人了?我不要演了!”
黎葉:“沒事,我們會在演完以後讓你們出來謝幕,表明你們都是演員,本人對這些惡俗的行為非常憤慨,隻是為了藝術而獻身,迫不得已方才這樣。”
“更何況,你要知道,你現在是一個演員,那麼就應該以演員的規則來規範自己,”黎葉循循善誘,“你不僅不應改為觀眾把你當做壞人而擔憂,而是應該驕傲,觀眾越是討厭你,這說明你越是成功!”
女同學被她說得猶豫起來,“好像是這麼一個道理,但是……”
“沒有但是,”黎葉的態度強硬起來,“同學,你該不會忘記和我們簽了合約了吧?雖然我們沒有賠償金,但是如果你硬是要違約不演,那以後我們延川鎮乃至於市政府,都將不會和你有任何的合作!”
這一番話,立刻酒吧女同誌給嚇著了,她當然是知道簽了合約,但是她這番反抗,本來就不是真的想要拒演,而是想要以此為要挾,逼迫黎葉改劇本,最好就是把黎大娘改成虐待女兒是有苦衷的,是由上一年的恩怨導致了這個慘劇,俗話就是……把黎大娘洗白。
但是,黎葉絕對不可能把黎大娘洗白,開玩笑,她當初之所以要寫這個話劇本來就是為了批判這種重男輕女物化女性的行為,怎麼還會對這麼一個作為女性反而針對女性的人物洗白?
如此一來,這部話劇哪裡還有教育意義?那些作惡的人豈不被話劇所啟發,腦補自己都是有苦衷的,自己都是因為受了上一輩子的影響方才迫不得已做出這種行為……
要真是這樣,以後這些人隻怕虐的女性反而更加理所當然。
黎葉自然不會放任這種事情發生,因此她對女學生作出了最後一次警告,“反正我們現在還沒有開始演出,一切都有可以更改的餘地,你可以認真地思考一下,究竟要不要辭演。”
黎葉甚至沒讓女學生把改劇本的事情說出來,表明她是根本不可能接受這個改動。
女同學抿唇,到底還是退讓,隻是不甘心地又看向了王楠,試圖讓他給自己說話,“王楠,你覺得我的想法有沒有道理?”
王楠擺擺手,笑著說:“編劇在這裡,我可沒話說,你要是有話說,建議你下次可以來應聘編劇。”
女同學翻了個白眼,哪裡聽不出王楠口中的推脫?
事到如此,她是絕對不可能接受自己被頂替的事情,隻得咬牙恨恨地繼續演練了。
不過,帶上了這一份恨意,這位女同學演黎大娘更加生動了,生動得讓黎葉還有點手癢。
早知道老黎家一家人走得那麼快克,她就應該提前安排人準備好麻包袋,先打一頓再說。
可惜了,黎葉感歎,錯過了好機會!
不過,沒關係,她相信以老黎家頑強的精神,一定會有再回來的時候。
那時,就可以讓老黎家三人好好感受一下什麼叫做切膚之痛了。
就這麼排練個兩三周,話劇總算是拿得出手了。
話劇團準備了一個彩排,演員在台上表演,黎葉在台下觀看。
彩排結束後,台上的演員們都用渴望的眼神看著黎葉,黎葉毫不吝嗇地奉上了自己的鼓掌,並大聲叫好,“好!演出了風采,演出了精神,不愧是經濟學院的學生!”
台上挨挨擠擠的大學生們便就都高興地笑起來,好幾個年紀大點的都忍不住激動得漲紅了臉,很快他們就要去鄉下表演了,到時候說不定有幾百人來看他們的表演呢。
黎葉回去和田主任彙報完工作,又讓話劇團的人在田主任麵前表演了一遍,沒問題後就直接確定了要表演的地點和日期。
黎葉沒有把第一個地點就安排在黎家村,反而是專門安排在黎家村旁邊的肖家村和王家村,最後才是黎家村。
田主任自然不會反對她的安排,抓著她的手對她殷殷寄托,“黎葉同誌,我可都是指望你了,今兒咱們就吧這件事情給風風光光辦好!”
隻是,臨到表演的前一刻,田主任突然黑著臉地叫黎葉進來。
黎葉看到她難看的臉色,不動聲色地端著姿態,沒露出怯來,笑了笑問:“田主任,發生什麼了?”
見到是她,田主任黑沉沉的臉頓時就和緩了許多,還露出笑來,“黎葉,來了?坐!”
黎葉便就放下心來,估摸著應該是辦公室彆的人惹出麻煩來了。
或者……這是搶功勞來了?
下一秒,田主任的話驗證了黎葉的猜測。
“葉子,我真是掏心窩和你說一句,婦聯這些乾事,平時乾活就推三阻四,找不著人,現在眼見著要成事了,就一個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田主任狠狠地說:“按我說,上次僅僅隻給他們處分,真的是太輕鬆了,就應該把這種不乾活的人踢出咱們婦聯的隊伍,這一個二個的全都是在阻礙咱們進步!”
黎葉立刻抽出重點,“田主任,是哪位同事現在想要和我一起乾活?”
能在這個時候頂著田主任的壓力,還加入到這次的話劇表演中,家裡多少是有點背景。
田主任的臉色更加黑了,她倒不是完全看不慣找人脈走關係這種事情,在華國這個人情社會,走關係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田主任看不慣的是,那兩個人竟然越過了她,直接找書記幫忙把人插了進來,這就是在活生生的抽她的臉!
“一個是齊嬌,另一個是張光輝,”田主任壓著怒氣,“乾活倒是不見人,現在倒是冒出來了,臉皮到時候得很。”
黎葉念叨了這個兩個名字,和她猜測的不錯。
這兩個人能成為小圈子的領頭人,背後多少還是有點背景。
想要升職加薪約莫還沒有那個能力,但是想要加入某項任務中,那肯定還是可以的。
更何況,這次活動的負責人還是她——一個幾乎沒有背景的新人。
上麵可能也不太放心她的能力,擔心她亂來。
田主任努力安慰她,“黎葉同誌,我是知道你為了這件事情又多用心,又耗費了多少心力,按道理來說,我是絕對不可能同意這個荒謬的提議,隻是畢竟提出來的人是舒書記……”
出乎意料的是,黎葉立刻就答應了,臉上毫無難色,“沒關係,我知道你肯定是為了我努力拒絕了,隻是迫於有舒書記在,沒辦法多做什麼,我這心裡都是記得的。至於張光輝和齊嬌他們如果想來那當然最好,畢竟都是婦聯的乾事,咱們婦聯團結合作一致辦成這件大事,也是田主任你領導有方,說不定舒書記看了更加高興呢。”
“葉子,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本來一臉愧疚感的田主任心裡頓時就輕鬆多了,看著黎葉的眼神也多了一點感激,“你這是真的是在為我著想,為了咱們婦聯的事業著想啊!”
田主任可不相信,有人會麵對突如其來的搶桃子一事還感到開心,說不定黎葉已經難過得暗中垂淚,隻是為了不讓她為難,不讓彆人知道婦聯辦公室內鬥嚴重,這才忍下了這份委屈,被迫得接受那兩位加入進來。
田主任又是高興又是心疼,堅定地說:“葉子,你放心,我也不是好欺負的。等著,我一定會給你討一個公道,也是給咱們討一個公道!”
對這情況,黎葉倒是不意外。
如果田主任沒有背景,齊嬌幾人怎麼可能隻是口頭說說幾句,而沒有動用實際行動把田主任給趕出去呢?
隻要田主任在一天,他們就越不過田主任去。
很明顯,就是田主任背後的勢力比他們幾個還要大嘛。
黎葉適時紅了眼圈,又委屈又堅強地說:“沒事,田主任,他們想要做什麼我就讓給他們就是了,絕對不會讓你為難。咱們沒必要爭一時之快,日子還長著呢。”
既然領導想要苦情戲,那最好就是滿足她。不就是演戲嗎?誰還不會?
田主任卻深受感動,重重點頭,喃喃自語,“對,你說得對,日子還長著呢。”
隻是,還沒等田主任策劃好如何不讓彆人以為她們兩個是好欺負的時候,她就發現,情況好像不太對。
那兩個摘桃子的好像……根本就無能為力?
第二天,剛上班,齊嬌和張光輝兩人就氣勢洶洶地站在了黎葉的麵前。
齊嬌一臉得意,“哎呦,這不是黎葉同誌嗎?這幾天工作辛苦了,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我們就好了。”
張光輝也笑意吟吟地說:“對呀,這段時間黎葉同誌為了這件事情都忙到瘦了,真是讓人心疼。這邊,我們婦聯一向都有關愛同事的傳統,我們現在不就是你太累的份上,決定放下我們手中的活,來給你幫忙嗎?當然,黎葉同誌,不用向我們道謝,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這兩人說的一番話,著實是厚顏無恥。
就連一旁站著的小團體的另外兩個人田可甜和文嬌都難免有些尷尬,說到底,眼睜睜看著彆人辛辛苦苦工作多日,結果就在最後一天來摘桃子,這種人,無論是放在哪一個職場,都絕對不會是眾人喜歡的同事。
田可甜看黎葉的目光都不免帶上一些同情,當然,更多地還是幸災樂禍。
這幾天,她被陳大姐那一事煩得要死。
陳大壯的老娘聽說自己的兒子把抓了,兒媳婦還要鬨著離婚,就把這事怪到了她這個調解員的頭上,天天帶著人來婦聯辦公室哭呢。
她也不鬨,也不打人,就是在田可甜座位上哭,然後看到人就逢人哭訴自己一家被田可甜害得有多慘。
田可甜簡直就是要被周圍看熱鬨的人那些古怪的眼神看得臉色發紫。
他娘的,她就是一個小調解員,乾他什麼事?!
田可甜忍著怒氣勸解:“陳大娘,你能不能冷靜一點?說到底,這還不是你兒子要打你兒媳婦嗎?要不然你兒媳婦咋要離婚?你兒子就更加不會因為要殺人被關進監獄了。”
一聽這話,陳大娘就炸了,指著田可甜大罵,“你個小賤蹄子,嘴裡在噴什麼糞?那個賤女人是我兒子的媳婦,生是我們家的人,死是我們家的鬼,我兒子怎麼就不能打她了?就那賤女人騷浪的個性,就我兒子還能忍,要不然打死也是活該的!”
田可甜都要瘋了,哪裡受得了這番折辱?張口就要罵回去……
結果,人家陳大娘罵完後就又垂下了眸子,哀哀切切地哭起來,還越哭越大聲,一邊哭,一邊捶著自己的胸膛說,“我的命好苦啊!這些人害了我兒子不止,現在還要來打殺我,沒天理啊!婦聯乾事田可甜欺我老婆子柔弱無力,現在對我是又打又罵,可憐我一個六十歲的老人家啊!”
田可甜:……
人都麻了,他娘的,她現在不僅不能繼續罵人,還得趕緊哄這個老太婆停下來,要不然再傳到書記那邊去……
本來就背了一個處分的她就等著停職查看吧!
好不容易把人哄走了,田可甜就知道了張光輝和齊嬌兩人要接手黎葉工作的消息。
那叫一個五雷轟頂。
她先是激動,然後就是焦慮了,緊接著就是頹唐。
激動當然則是因為自己這一派能暫時占上風,當然是最好的。但是焦慮和頹唐則是……隻有張光輝和齊嬌兩人接手了。
那一旦這兩個人做出了點什麼成績出來,豈不是他們幾個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以後田主任真的被他們逼走了,升上去的不就肯定是這兩個人之一嗎?
所以,田可甜現在看黎葉的目光才如此複雜。
黎葉瞟了她一眼,然後在田可甜詫異的目光中緩緩移走。
齊嬌和張光輝還在念念叨叨,“不過,田主任到底是可憐你跟進了這麼久,雖然沒什麼成果出來,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讓你繼續跟著我們乾活。”
“不過,”齊嬌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黎葉,你是知道我們的經驗比你豐富,也比你見多識廣,再加上你又做不出什麼東西來,這件事情自然就由我們牽頭了。而你……就跟在我們後麵打雜吧。”
這一番話說得又惡毒又無恥,簡直就是把小人得誌的嘴臉表現得淋漓儘致。
聽得田可甜都忍不住心驚膽戰,就怕黎葉受不了刺激,直接衝上去兩人打起來呢。
張光輝也做好了準備,似笑非笑地看向黎葉,做好了趁機下黑手的準備。
真要打起來才是最好的,這樣他們就有理由光明正大把黎葉給趕出去了,要不然就憑黎葉這段時間展現出來的能力,他們隻怕吃不了什麼好排頭。
然而,黎葉的表現卻相當出乎意料。
她相當爽快地說:“可以!”
不等齊嬌和張光輝說什麼,黎葉就非常主動地把相關的工作交給了他們,“我們已經決定要和經濟大學的話劇團合作,排練已經完滿結束,而表演的場地決定是在肖家村,王家村和黎家村,後天就可以安排表演了。“
黎葉甚至相當主動把幾人的聯係地址和方式給了他們,笑著問:”你們看,還有什麼需要我補充的嗎?“
齊嬌:???
張光輝:???
這和他們想象的不一樣啊!
一時半會,因為黎葉這突如其來的詭異的行動,兩人竟然愣是不敢接過黎葉手中的文件。
張光輝死死盯著她,“黎葉,說吧,你到底打著什麼主意?你是不是想害我?”
“我害你?我害你乾什麼?”黎葉反而更加詫異,“張光輝同誌,齊嬌同誌,你們是不是忘了,一開始我就是想讓你們加入進來的啊!”
“你們真的忘記了?“黎葉特意故作不解,“一開始,田主任不是讓咱們婦聯的乾事都放下手頭不要緊的事情,一起來推進這個話劇宣講嗎?那時,我就想著我還年輕,應對不了大場麵,還想著等你們接手了,我就順理成章地把主要負責人的名頭給讓出去。”
“隻是啊,你們卻不願意參與進來,”黎葉笑吟吟的感歎,“真叫人不得不感慨,這才一個月不到呢,你們兩個就改變了主意,現在還主動強烈要求來乾活,真是讓人忍不住慨歎原來二位竟然還是如此善變的人。”
張光輝和齊嬌兩人臉色漲成豬肝色,死死地盯著黎葉不放,指關節哢哢作響。
他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聽不出黎葉話語的奚落和陰陽怪氣?
隻是,這一番話他們還真的無法反駁,當初他們還真的就是打著看黎葉笑話的念頭旁觀這一切。
誰知道,結果黎葉不僅沒有鬨出笑話,還把這件事情鬨到了市裡麵去。
據說,市裡麵的領導都很看好這次宣講,要是辦的好的話,負責辦事的說不定還能被調到市裡麵去!
家裡人聽說這件事情後,還很開心,感歎著他們婦聯這次也是出頭了,還好奇地問是誰提出了這個好主意,又問他們有沒有擔任什麼要職。
他娘的要職,他們壓根就沒有摻和進去,更加不要說什麼要職了!
所以,這不就自己狠狠打臉,求著家裡人幫忙塞了宣講的團隊中了嗎?
真真是丟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