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在一瞬的心虛心疼之後,被顧元微這幅毫無所覺的樣子氣狠了,怒極而笑,“是什麼你自己不清楚麼?你對喬暮陽是怎麼回事?你的腿又是怎麼回事?怎麼,你自己不知道麼?要不要我把黃大夫叫來,讓她給你說道說道?”
既然沈墨發現了,顧元微也不打算狡辯,乾脆直接道了出來,“喬暮陽,越了解他,我就越想保護他,我也必須為我自己對他所作的一切負責。而這腿......”顧元微抬頭,依然笑得雲淡風輕,卻不由帶了一絲感傷,“父親,你有更好的辦法,不讓暮軒傷心麼?”
“負責?嗬嗬,說得好聽,喬暮陽需要你負責,暮軒就不需要麼?他的清白在你的手裡,他也已經進了我顧家的門,你難道想獨獨偏寵喬暮陽一人麼?”沈墨殘酷地笑,發狠道,“你記住,微兒,一年,為父給你一年的時間!你若無法讓暮軒懷上你的孩子,那麼,你就彆想留下喬暮陽!”
顧元微愣了下,她一直知道沈墨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可是她想不到,沈墨會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她。失望是有的,不過相比較於沈墨對自己的痛心疾首,顧元微想,她的失望也就是那麼一點點,畢竟她不是他真正的女兒。更因為她一早就明白,什麼事情,隱瞞得再好,都會有爆發的一天,她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傷了沈墨的心,她是愧疚的,但是,對於她來說,與其讓沈墨一直活在她虛構的父女情深裡,她倒喜歡如今這樣明了的情況。
“我明白了,父親。”顧元微垂眸,鄭重地應下,仿佛是在答複上級的指令,認真卻沒有情緒。
沈墨心中卻沒來由地咯噔一下,這就是微兒的態度?
沒有反抗,沒有狡辯,更沒有求饒?
這完全不像是一個被他寵壞了的孩子任性後的樣子,這反而像是經過一個心思縝密的人,在經過深思熟慮、權衡利弊之後,給予地冷靜的答複。
這讓沈墨頓時有些驚慌失措,從前微兒不聽話,他隻要厲聲一喝,微兒便不敢了。可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他一直以為是長不大的孩子,仿佛一下子變得羽翼豐滿,似乎隨時都能振翅高飛?
“微兒......”沈墨放軟了語氣,“你要明白父親的苦心,你是父親全部的希望,你不能沉迷於任何一個男人,你懂嗎?哪怕,那個人是暮軒,為父亦不會允許的......”更何況是喬暮陽這樣一個人......
“父親,您放心,我不會。”
沈墨歎了口氣,顧元微認真的樣子,讓他不由不信,而他也不希望父女的關係,因為一個男人,僵至極點,“罷了,你領他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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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橙色的裙擺,驟然出現在喬暮陽低垂著的眸子裡,隨之,一隻白淨的手,攤在他的眼前。
“瑾瑜,起來,跟我回去。”
喬暮陽抓住那隻柔軟的手,掌心的暖意,讓他的眼眶一瞬間紅了。
他站起身,緊接著便是肩頭一重,那股溫暖的氣息,一下子打散了圍繞在他周身的濕寒之氣。他抓著那毛茸茸的狐裘領子,急欲解下來,“不行的,你會著涼......”
“你沒見我一腦門子的汗麼?”顧元微在他手腕緊緊一扣,“彆說了,快扶我回去。”
一行人剛剛行至月亮門洞外的鵝軟石小道上,喬暮軒正帶了人急匆匆趕來。
他的視線在兩人臉上一頓,驚呼著小跑至顧元微身側,擠走了如珠,“表姐,你怎麼了?這麼冷的天,你額上怎麼全是汗?一側的臉又為何那般紅?”說著,便取了袖中的帕子,想為顧元微擦拭。
顧元微微微偏開頭,擋住他的手,“回去再說吧。”
“嗯。”喬暮軒垂著眸,小心翼翼扶著,心裡又苦又澀更有些痛。不是說不必理會麼,怎麼他一離開,表姐就不顧自己的腿傷,急巴巴地趕來接大哥回去?是怕他聽到想多了,還是根本就不希望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