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後,池清台遇到了先前送他海豚玩偶的女士,上前道了聲謝。
對方卻一臉茫然,說那隻海豚不是她的。
“不是?”池清台也愣住了。
那人說不是,然後又從行李箱裡掏出一支鋼筆,說這才是她準備送出的禮物。隻是一直放在行李箱裡托運,落地後才拿了出來。
池清台拿著鋼筆,有些茫然。
海豚不是這位女士送的?
那就是那個醫生給他的?可他為什麼要給他玩偶?
還未想明白,女人的丈夫也拿出一支鋼筆,托池清台轉交給救他的那位醫生。
池清台:“我和他……”
他和那個人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甚至不知道對方姓名。
“你們是朋友吧?”男人把兩支鋼筆都遞了過來,滿臉感激,“真的太謝謝他了,本來想當麵交給他,可那位醫生落地後就不見人影,不然也不好麻煩你。”
池清台沉默片刻,終究接過了鋼筆:“好,我回頭交給他。”
告彆那對夫妻,池清台帶著行李離開機場。
秘書早早就等候在接機口,看到池清台手裡的玩偶明顯愣了一下。
這不像是池清台的東西。
他的老板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工作上雷厲風行,生活中也一本正經。他跟了池清台3年,從沒見他身邊出現過任何彰顯私人興趣的東西。
在池清台眼裡,隨意消遣的興趣是浪費時間,而過分專注的興趣就是弱點,容易在商場中被人拿捏。
他像是一台嚴絲合縫的工作機器,生活中一切為了工作讓步,如果沒有人盯著,連吃飯都經常忘記。
沒想到這次出差,他會買一個可愛的海豚玩偶回來。
秘書心有好奇卻沒多問,拿出平板電腦開始彙報工作。
國內積壓了不少工作,池清台抽出半個小時處理完急迫的項目,剩下的決定晚上再看。
窗外的街景逐漸熟悉起來,池家老宅就要到了。
很快,轎車停在彆墅門口,池清台又恢複到了冷峻的表情。
他成年後極少回池宅這邊,每次回來都像是打仗,讓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
池清台徑直穿過花園,走到彆墅門口。
還沒來得及開門,旁邊突然傳來一聲狗叫,一隻德牧犬朝他衝了過來。
池清台正欲躲開,身後響起一聲嗬斥,下一刻,有人衝出來抓住了狗繩。
“臭寶,回來!”
半人高的黑背犬被迫停下,嘴裡哈著熱氣,距離他不過十厘米。
池清台順著狗繩往上看,握著狗繩的男人不過二十來歲,個子倒是挺高的,穿著一身黑,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那人往前一步正要開口,池清台卻已轉身走進大廳,把一人一狗忽視得徹底。
室內暖氣充足,池清淺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見池清台進門,立刻站了起來:“哥,你來了?”
池清台點點頭,在妹妹身旁的沙發坐下。
沒過多久,遛狗的男生也跟著他進了屋,坐在長沙發旁的單人座椅上。
池清淺看了他一眼,湊過來和池清台說悄悄話:“那個就是池餘,父親在外的私生子,聽說他母親去世了,這才被領回了池家。”
池清台抬眸,池餘也在看他,二人目光在空中一觸即離。
池清台冷淡,池餘陰鬱。
沒有人再說話,隻有德牧犬發出陣陣哈氣聲。
沒過多久,池仁強下樓開始了今天晚宴。
哪怕廚師呈上了一桌美食,傭人把家裡布置得溫馨又浪漫,但整個餐廳依舊沉默得可怕。
池仁強是個強勢的父親,池家就是他的一言堂,他們做子女的,無論說什麼都會被反駁。
起初兄妹倆還會解釋,試圖讓父親理解自己。
而後來,他們學會了沉默。
簡單而虛假的關心後,池仁強切入了正題:“這次叫你們回來,是想把池餘介紹給你們認識。”
池清淺放下筷子,抬頭看了池清台一眼。後者神情不變,依舊慢條斯理地用著餐。
無人應答,池仁強也沒覺得哪裡不對,自顧自地說道:“池餘以後都會住在家裡,從今往後,你們就是一家人了。池餘,叫人。”
池餘放下筷子,對池清淺喊了聲“姐姐”。
池清淺不喜歡他,但終究沒有當麵冷臉,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池餘又看向池清台:“我是池餘。”
他叫池清淺姐姐,卻不願意叫池清台哥哥。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池清淺緊張地看了池清台一眼,後者卻麵色如常,“嗯”了一聲算作應答。
室內氣氛尷尬得可怕,池仁強卻很滿意兩個兒子間的競爭,這正是他帶人回來的目的。
他要池清台知道,他不止池清台這一個兒子,如果池清台不聽話,那他就換個繼承人。
池仁強看向池清台:“聽說你的實驗室沒錢,這個月工資都要發不出來了?”
池清台掀起眼皮,神情淡淡:“您要借錢給我?不用太多,一千萬就行。”
“哼,沒錢正好關停實驗室,早點把心思轉到正道上,”池仁強才不樂意,他有自己的打算,“我們家裡也就這幾個人,你妹妹搞科研,池餘又才剛上大學,池家這麼大的產業,最後還不都是你的。”
這種話池仁強已經說過太多次,池清台耳朵都聽起了繭。
池仁強要是願意把家產給他,早就放權了。也不會拖拖拉拉到現在,甚至連一千萬都舍不得借出。
見池清台不吃這張大餅,池仁強又開始利誘:“反正你這麼多年都是瞎忙活,你不如早點關了實驗室來公司幫我。”
池清台不想看他拙劣的演技,冷冷道:“所以就不管我媽的死活了?”
這話仿佛一根尖刺,瞬間戳中了池仁強的痛處。他額角一跳,直接把筷子拍到了桌上:“你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
池清台懶得和他吵,拿著大衣朝外走去。
“你給我站住!”池仁強怒吼。
池清台走得更快了。
“你以為我隻有你這一個兒子?”池仁強下了最後通牒,“你要是今天走出這個門,就彆想分到我半分家產。”
池清台停下了腳步。
池仁強得意地眯起眼睛:“現在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吧?”
池清台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忍了這麼久,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池仁強:“我是你老子,這個家我說了算!”
“那你就當這家沒我這個人。”池清台說完,在池仁強驚訝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推開彆墅大門,冬日寒風爭前恐後灌了進來,池清台披上大衣,麵容嚴肅冷峻地走下台階。
地上的德牧仰起頭,甩著尾追了過來。它一直跟著池清台走到門口,甚至還想跟到院子外。
池清台抬起右手,戴著手套的手輕輕一壓:“坐下。”
德牧訓練有素,幾乎是諂媚地坐了下來。
池餘追上來正好看到這一幕,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句:“沒骨氣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