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疏慵:“他倒是做了件好事。”
池清台:?
謝疏慵又問:“你想試試嗎?”
池清台認真地思考了一番,搖頭:“不想,我隻想和你做。”
和謝疏慵比起來,這種冷冰冰的玩具,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
謝疏慵一怔,微笑出聲:“這是我的榮幸。”
池清台本來隻是陳述事實,被謝疏慵這麼一說,後知後覺有些臉紅。他放下東西起身,把最後的一些零碎物件也搬到了謝疏慵房間。
謝疏慵有專門的書房,占了兩層樓,做了滿滿一牆頂天立地的書櫃,仿佛一個家庭圖書館。
相應的他臥室就隻有一個小書櫃,放著當下正在的書籍。池清台塞了幾個筆記本進去。其中有個太大放不進去,他擱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準備明天放到書房裡。
謝疏慵看到了那個筆記本,牛皮封麵已經被磨得褪色,能看出用了好多年,但被主人保護得很好。他有些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相冊。”
“我可以看嗎?”
“可以,我也很久沒看了。”
這次搬家是相冊混在工作筆記裡,這才被一起帶了過來。
於是洗完澡後,他們一起躺在床上,翻看著一本老舊的相冊。
前麵有幾張池清台小時候的照片,小娃娃奶呼呼的,可愛得不得了。二歲後,他和池清淺剪了同款的妹妹頭,走出去都沒人能分辨他們倆誰是誰。
池清台指著他和妹妹的合照,問謝疏慵:“你知道哪個是我嗎?”
這是他們小時候最喜歡玩的遊戲。
謝疏慵:“這個。”
池清台有些震驚:“你怎麼能認出來?”
“為什麼認不出?”謝疏慵說得很隨意,“你們長得又不一樣。”
他們可是雙胞胎,長大後才因為性彆有了分化,但小時候他們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大部分人都分辨不出,偶爾甚至連他們父母都會弄錯。
池清台覺得謝疏慵隻是運氣好,他又往後翻了翻:“那這裡呢?”
謝疏慵:“左邊這個。”
池清台不信他一直這麼好運,又指著另一張問:“這裡哪個是我?”
這是他六一兒童節表演留下的照片,他和池清淺化了妝,衣服、發型、身高、連表情都一樣,甚至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
謝疏慵卻一眼認出:“左邊這個。”
池清台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這次你認錯了,右邊的這個才是我。”
謝疏慵堅持:“左邊的是你。”
他們二人各執一詞,誰也不能說服誰
() 。
池清台把照片拍下來發給池清淺,請求第二人支援:【這裡麵哪個是我?】
池清淺:【左邊啊。】
池清台:【?】
池清淺:【你果然又搞錯了,這張照片你每次都認錯。】
池清台:【怎麼不是你記錯了?】
池清淺:【[圖片]沒想到吧,我在照片背後寫了名字嘿嘿嘿。】
池清台:【……】
池清台徹底服輸了,他不想再玩這個遊戲自取其辱,繼續往後翻動相冊。
後麵的照片池清台上了小學,穿著一所私立小學的校服,活脫脫一個精致漂亮的小少爺。
看著這一幕,謝疏慵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池清台:“怎麼了?”
謝疏慵:“我小時候也念的這所學校。”
池清台倒是沒想到,他和謝疏慵竟然還有這種巧合。
這所學校一年學費幾十萬,在那個年代幾乎稱得上奢侈,就算對他們家庭來說也有些負擔。池仁強卻勒緊褲腰帶也要把他塞進去,甚至還安排司機接送他上下學,說什麼能擴展人脈。
當然,現在看來,都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仿佛是為了證實自己的話,謝疏慵往後翻,找到池清台參加體育活動的照片,指了指犄角旮旯的一個腦袋:“這個人是我。”
謝疏慵說的那個男孩兒隻露出半張臉,一臉拽拽酷酷的表情。當時拍照還不講究構圖,也沒有什麼二次裁剪,就直接把半個腦袋放了進來。
池清台看了眼那個男孩兒,又看了眼謝疏慵,有些懷疑:“你沒騙我?”
“真是我。”謝疏慵笑了起來,突然想起了什麼,“那次運動會你是不是摔到膝蓋,還哭了一路?”
池清台:“……”
摔膝蓋確有其事,因為這件事他腿瘸了一個月,還被池仁強狠狠罵了一頓。但哭沒哭他真不記得了,畢竟時間已經過去太久。
他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哭了一路?”
謝疏慵:“那你一定也不記得,是我把你背到醫務室了。”
池清台隱隱想了起來,當時本來是路念東背的他,但路念東太小了,反而又讓他摔了一跤。
最終還是求助於一旁的路人,這才終於到了醫務室。
池清台難以置信:“你是那個背我的男孩兒?”
謝疏慵點頭,又說:“那次我校服上都是血,回家後還被家人懷疑在學校打架。”
想起謝疏慵在家裡的情況,池清台有些愧疚起來:“抱歉,我當時不知道……”
他腦袋突然被人揉了一把,謝疏慵溫和的聲音響起:“我沒怪你,更何況當時我還深受家族寵愛。”
池清台“嗯”了一聲,又翻過相冊看了一眼,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沒想到他們那麼早之前就遇見過,但後來卻一直沒有產生交集。如果不是他們現在在一起,又湊巧搬家看到這張照片,他可
能永遠也想不起這件事了。
想了解池清台之後的生活情況,謝疏慵繼續往後翻閱相冊。小一小二池清台都還很正常,能看出他很愛笑,拍攝的大部分照片都很生動活潑。
直到某個時候,相冊裡的照片突然少了起來,間隔時間越來越長。此後整整二年,池清台不再拍攝單人照片,也沒有人再記錄他的日常,他隻出現在每年學校的集體合照中,再也沒有笑過。
謝疏慵知道,這時的池清台已經開始改變自己,迎合父親對他的期待。
直到他十一歲那年意外發生,這種迎合才終於結束。但他早已性情大變,再也不像之前那麼愛笑了。
再後來是他初中畢業的大合照,此時池清台已經14歲,他擠在一堆高大的歐美白人裡,神情隱隱有了如今的冷峻。
17歲時,池清台申請上了北美名校。而謝疏慵已經越級在這裡學習了二年,現在剛進入醫學院學習。
此後四年中,他們都在同一所高校裡。
“你是在商學院?”謝疏慵問他,“可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池清台搖頭:“我也沒見過你。”
他也很疑惑,學校就那麼大,華人圈子也很小,他們學校雖然能人輩出,但謝疏慵這種天才放在哪裡都是耀眼的,奇怪的是他們之間竟然完全沒有交集。
但仔細一想,似乎也情有可原。
歐美頂尖名校熱衷培養社交人才,塑造所謂的領導者,但他們都隻專注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學生會、社團都不感興趣,幾乎不進行社交。
或許也有擦肩而過的時候,可能是在學校食堂中、圖書館裡、亦或是某場熱鬨的運動會。但他們依舊沒有交集,就仿佛有什麼東西把他們隔開,讓他們變成兩條無法相交的平行線。
直到去年冬天在歐洲機場,池清台意外摸到了謝疏慵行李裡的顱骨,又拿錯了雙方的手機。在無數次的錯過後,命運的齒輪終於扣緊,開始了緩慢的轉動……
再然後又經曆了許多事情,他們終於有機會坐在這裡,細數之前發生的一切。
謝疏慵心有餘悸:“還好我當時後悔了。”
“嗯?”池清台好奇地仰起頭。
“相親時,”謝疏慵說,“知道相親對象是你我就後悔了。”
池清台這才反應過來:“我還奇怪,那天我和人家談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衝出來一個前任。原來是你早有圖謀?”
謝疏慵:“是他自己不檢點,才讓我有機可乘。”
相冊最後一張照片是池清台的本科畢業照,他穿著學士服站在校門前,身姿挺拔,神情嚴肅冷清,和現在的模樣幾乎已經沒有區彆。
謝疏慵前後翻了翻,基本都是大合照:“沒有了?”
整整十張大合照,揭示了他那乏陳可善、貧瘠無趣的青春期。
池清台有些尷尬:“我那時候沒怎麼拍照。”
謝疏慵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翻身下床,說有事要出去一會兒。大約十分鐘後他回來了,手裡拿了幾張剛打印的照片,逐一填進了相冊的空白頁麵裡。
“這是……”池清台湊近一看,發現是他們之前冰島旅行時拍的合照,他和謝疏慵有些生疏地站在冰川上,隔了一米遠,看起來還不太熟,但臉上的笑容卻非常真誠。
“清台,”謝疏慵握著他的手,目光沉沉,“我們把這個相冊填滿吧。”
池清台抬眸看他,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謝疏慵說:“去不同的地方旅行,記錄發生的一切。”
隨著他們的人生不斷往前,總有一天,未來的生活會超過之前的比重。再回過頭看,那些不愉快的過去也將變得渺小起來。
池清台眼眶隱隱有些發熱,他握住謝疏慵的手,用力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