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姐姐拱手讓人(1 / 2)

林弛跟沈添青認識多年,本來就是喜歡互相打嘴仗,沈添青沒給她麵子,她今天要給她找點事兒。

沈添青在這種場合不太愛說話,不過她本來在彆人眼裡就是這種性格,也沒人覺得奇怪,要是她哪天陡然寒暄起來,那才是可怕。

“我很貴的。”

沈添青掀了掀眼皮,本來在玩抽卡遊戲的手頓了頓,這頓飯她本來就不樂意來。

但也不想回家,譚檀最近都在,據說跟那外國人姐夫已經離婚,就不打算走了。

太早回去還會碰見,她如果老住自己的房子,又要被親媽念叨不愛她了。

林弛笑了一聲,這一桌有台裡的領導,也有公司的高層,還有導演和編輯。她很自然地接過話,看向本檔綜藝的製片人:“我們沈導去不算掉咖吧。”

對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急忙堆起笑,“當然不會,能請得到沈導蒞臨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沈添青壓根沒上過綜藝,她熒幕前的時光滿打滿算也就三年,做了導演就徹底轉幕後了。

加上自己還策劃綜藝,都沒人想過這一層。

在網上沈添青的人氣一點也不低,因為做導演的靠才華取勝,她是明明有顏值還靠才華壓了彆人好幾頭。身上的桃色新聞又讓人八卦無比,就是讓人不敢接近,也沒什麼人能往她身上打主意,所以都不敢想。

秋潮的拒絕明麵上是說檔期衝突,但是誰都知道是因為鯨魚視頻老總跟她鬨掰了。這個女人負心薄幸也不是一天兩天,晏驍出了車禍還沒死她就跑路,麵子都不做,實在是難看,也難怪晏牧雨這麼咬牙切齒。

這樣的特邀嘉賓也很有話題,但話題度和在綜藝裡的配置遠不如沈添青的性價比高,製片人看向沈添青,眼神都活像在放綠光。

整桌的人都看向沈添青。

晏牧雨現在暫接了她哥的一些事,她前嫂子跑路害得家裡的臉都丟完了,自然也是希望沈添青能搭把手幫個忙。

這個包廂的裝潢很有民國的風味,留聲機放的還是《驚夢》。今天做局的是晏牧雨,明顯是衝著沈添青來的,不然也不會挑這樣的地兒,挑這樣的曲了。

沈添青看上去沒什麼胃口,她親媽每天都要碎碎念人都瘦脫相了,但也沒那麼誇張。

隻不過是脫下毛呢外套把荷葉邊的內搭襯衣拉一拉,手鐲碰撞的泠泠聲裡,誰都會看到她手腕上的紋身,在尺骨莖突上紋了一朵枯萎的花,顯得有些頹唐。

晏牧雨被林弛引薦認識沈添青的時候,琢磨了好半天對方的給她的感覺,就是詞窮,憋出一句:“雖然很不禮貌啊,我總覺得她很像死了老公的……”

她覺得很損,都不敢說,反倒是林弛笑了一聲,“寡婦是吧。”

晏牧雨欸了一聲,就是寡味,伶仃得很有感染力,偏偏此人眉眼沒有苦相,隻是那種孤寡都彙成了陰鬱,讓人不敢直視,仿佛看一眼就被排山倒海的遺憾掀翻。

那年的晏牧雨還是沈添青的校友,一個鑽研情趣用品設計的風雲人物,一個是導演係備受矚目的新人,倆留學生在林弛這個社會人的引薦下,第一次見麵都覺得彼此不是好鳥。

“她是死了前男友麼?”

林弛點頭又搖頭,“她哪像是異性戀了?死的也不是前男友,是姐姐的女朋友。”

晏牧雨啊了一聲,擠了擠眼睛,又有點八卦,“她喜歡她姐的女朋友?”

林弛比沈添青大好幾歲,父輩是好朋友,知道的比彆人多一些,“你自己問她去,搞不好你就是她苦海裡的那搜船。”

晏牧雨對沈添青毫無興趣,她男女都可以,不喜歡這種冷辣的,搖了搖頭:“我可不想被打出去,沈身上太有故事感了,我可做不了慈航。”

後來晏牧雨跟沈添青熟悉了起來,知道這人冷辣背後的那點特殊愛好,近趨於自毀,像是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卻偏偏半上不下地吊著,總得找點新鮮事來維持生存的欲望。

比如熱愛身體玩具,從晏牧雨那裡私人訂製,比如喜歡玩養成,但不希望談感情。

她也摸不準真正的沈添青是什麼樣的,林弛說沈添青小時候還是挺可愛的。

晏牧雨聽得一身雞皮疙瘩,覺得太肉麻了。

她固有印象裡的沈添青就是擺譜,裝逼,事多,還嘴毒。

沒想到擺譜裝逼事多嘴毒的貨色今天意外地好說話:“行啊。”

製片人愣了一下,晏牧雨總覺得有詐,“什麼條件?”

沈添青不愛喝酒,每次聚會她都是掃興的那個,彆人的杯裡都是酒,就她是奶。

她看了眼自己的杯子,“沒什麼條件,你都給我安排人了。”

晏牧雨心裡開始發毛,她看了眼林弛,林弛歪了歪頭,沒說話。

“你直說吧,彆給我廢話。”

沈添青抬眼,“也沒什麼,就是你們節目不是隨機挑劇本嗎?劇本庫的劇本我能加幾個嗎?”

晏牧雨點頭,“加唄,你沈導才華橫溢,要加的片子不是必閱篇目麼。”

她吹得天花亂墜,沈添青笑了一聲,“那我加個人體藝術品?”

晏牧雨:“姑奶奶啊饒了我吧,我可不想節目倒閉。節目裡你給我配合點就行了,再說了這種直播類型的你有經驗。”

沈添青:“那加什麼片子回頭說吧,沒事我先走了。”

晏牧雨誒了一聲:“你急什麼,林弛這個有孩子的都沒急著回去,再玩會唄。”

沈添青:“和你有什麼好玩的。”

晏牧雨小聲說:“怎麼,你急著去看你罩著的小金絲雀啊?”

晏牧雨沒見過孟蘅,但是略有耳聞,覺得是朵金花。但是要說多好,也就那樣。黑紅的紅,雖然塞進綜藝裡也不會讓預計的評級降低,還有話題度,就是劇本得改,花了不少時間。

挺大工程的,現在把沈添青拉進來,以沈添青不喜歡自己包養的人跟自己太親近的特殊癖好,她估計還要讓倆人錯開。

“我沒興致。”沈添青連抽了五十張卡都沒ssr,心裡也煩。

晏牧雨看了是真的覺得沈添青給人太不愛玩了,看著放浪形骸其實是個小古板,說古板吧,自己要定做玩具的時候又很開放,隻對死人火辣,非常清涼。

正好這個時候一個消息發過來,是沈添青媽媽的,讓她回家。

晏牧雨看見了,也不強求,“那我送送你。”

沈添青搖頭。

她走後局也就散了,晏牧雨跟林弛在外麵觀景台還喝了一壺茶。

這幾天下雪,玻璃窗外雪景還挺不錯,倆人跟沈添青都認識很多年了,晏牧雨相對來說沒那麼了解沈添青,但是她敢打賭林弛也就那樣。

等正事談完難免說幾句八卦,誰先走誰被八卦。

晏牧雨問:“自從那小金絲雀高空墜落,我覺得她有點反常。”

茶水壺放在爐子上,燙出嫋嫋的熱氣來,林弛看著窗外,歎了口氣。

“她之前不是捐錢修廟嗎?有個老住持讓她彆執著了,人早就投胎轉世了。”

林弛不信這些,晏牧雨倒是信一點,當年沈添青那火場的視頻差點沒把她給嚇死。以前覺得喜歡這種不必強求,也以為大家都一樣,那種愛成癡的都是故事裡的事,哪有什麼至死不渝生死相許,都是萍水相逢的露水姻緣。

唯獨這個人身上,愛恨熬成了百轉千回的執念,成為冤大頭的標杆。

不知道花了多少錢,拜了多少廟,如果人真的能感動上天,又哪來那麼多的天災人禍?

“十二年了,要轉早轉了,都大姑娘了。”

晏牧雨她聽不來咿咿呀呀的戲曲,也不愛看唱念做打的戲台,也是知道沈添青的故事之後才特地去了解了一下時絮,看了些不是很高清的采訪。

時絮的確高糊都能看出的不同尋常,女人的英氣和秀美糅在一起,談吐又舒服,總讓人看了想看。

也難怪。

是遺憾變成了憾恨,才會這麼勘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