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以為龍熙國的冬天就是這個樣子,可總察使夫人對我說往年不這樣,今年下的不是雪,是雪災,因為雪災,已經死了好多百姓。”晨光從熏籠前掉過頭,對著他的臉說。
聽她提起災情,沈潤斂了笑容,表情沉重起來。
“小潤,你是龍熙國的皇子,龍熙國的百姓因為雪災死去,你也很煩惱吧?”她用認真的語氣問。
沈潤沒想到她在思考這個,微怔,望向她純澈如水的雙眸,笑了一下。
“我來幫你吧。”她說。
沈潤一愣。
“雖然在鳳冥國時我隻祈求過雨停沒有祈求過雪停,不過我可以試一下。”
沈潤這才想起來,她是由鳳冥國的神女養大的,精通占卜術,能夠預言未來,會巫術並不奇怪。
可他不確定她是否真有這種能耐,聽說是一回事,知道是一回事,但他從來沒有親眼看見過,沒有親眼看見過就讓他去相信,這對他來說是不可能的。
現在她主動提出要行祈願雪霽的巫術,沈潤盯著她的臉,陷入思考。對晨光談不上信不信,但嘗試一下並沒有壞處。這場大雪造成的災害讓半個龍熙國都陷入混亂,就算晨光失敗了,隻當是替龍熙國儘一份力,也沒人會怪罪;可若是成功了,將半個龍熙國從災害中拯救出來的人可是出自他的容王府……
“你想怎麼做?”他似笑非笑地望著晨光,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他此時的內心活動。
晨光知道他的提問是變相答應了的意思,笑盈盈說:
“我需要一個時辰準備,一個時辰後從大門出發,向箬安去。小潤隻需要整頓好自己的人,一個時辰後等在門外,然後保證通向箬安的路暢通無阻。這一路我要走在最前麵破雪,所以小潤隻能帶人跟在後麵了。另外,不管我做什麼,小潤隻能看,不能問。”
神秘的有點像故弄玄虛。
不過若是沒有自信,她也不會沒事找事提出這種要求。
想了想,沈潤笑著同意了。
一個時辰後。
龍熙國的隊伍等在總察使府門外,陪著等著的還有總察使大人。總察使總不能看著容王殿下等在自己家門口什麼都不做,隻好出來陪著挨凍,抄著袖子在心裡抱怨,鳳冥國來的騙子女到底要搞什麼把戲,容王殿下居然縱著她,害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要跑到大雪裡來挨凍。
秦朔站在沈潤身旁,皺著眉,小聲問:
“殿下相信晨光公主嗎?”
“本王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否派上用場。箬安那邊,皇上不是也把希望寄托在晏大國師的施法上了麼。”沈潤似笑非笑地說。
秦朔一愣,仿佛明白了什麼,陷入沉思。
一身雪白色繡滿赤色火焰花紋的衣袍在雪光下十足的耀眼,寬大的繡袍曳地,比地麵的積雪還要純透。白色的人、白色的雪、白色的衣袍,竟然說不上來哪一個更白些。晨光從總察使府裡踏出來,烏黑的發絲散著,在風雪中浮動,飄飄若仙。
她穿著龍熙國人從沒見過的巫服,衣裙的光澤竟比白雪還要閃耀,嬌麗的人置身在純白中,絕色傾城,還帶了一身不染塵埃的仙氣。
龍熙國人呆住了,以前他們覺得再美麗的女人生在鳳冥國那種國家也就是個村姑,可這一次他們實在沒辦法昧著良心撒謊,她當真是美絕塵寰,國色天香。
晨光目不斜視地走到隊伍最前方自己的鳳輦前,司七司八手捧著托盤,無聲地跪在她麵前。
沈潤在那兩個托盤上看見了兩組詭異的東西,分彆用金銀製成的鈴鐺,是用一個一個圓鈴鐺串成串的鈴鐺,仔細看,串成一串的圓鈴鐺居然組成了形狀,是頭手腳俱全的娃娃。
晨光從跪在一側的火舞手裡拿起一把古舊的匕首,鎮定地劃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鈴鐺娃娃的額頭上畫下圖案複雜的符咒。
龍熙國人瞠目。
四隻畫了血符的鈴鐺娃娃由晨光親手掛在鳳輦的四角。
晨光隨後登上鳳輦,這一回火舞沒有跟進去,她放下紗幔,侍立在一旁。
抬轎人改成了四名身穿素衣的侍女,鳳冥國的侍衛包括司淺全部退到鳳輦後很遠處。
鳳輦被四名女子抬起,懸掛在四角的鈴鐺娃娃忽然作響,在風雪中發出“沙鈴”、“沙鈴”聲,竟然帶著一種詭異的沙啞,恍若鬼哭。
鳳輦向著箬安的方向出發。
沈潤蹙眉,看著遠遠跟在鳳輦後麵的鳳冥國隊伍,他忽然想起司雪柔曾經告訴過他,鳳冥國隻有女子才具有占卜施術的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