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恭送陛下。”晏櫻目送著沈崇離去,轉過頭,看了晨光一眼,勾起淡薔薇色的唇,笑道,“陛下說,因為傾城宮裡有不乾淨才會遭來妖異之火,召公主入宮,是想請公主看一看,在傾城宮裡做場能夠化解妖異之象的法事。”
大半夜叫她來驅鬼,晨光瞥了他一眼,然後軟軟地看向沈潤。
沈潤與晨光對視一眼,收回目光,心想不過是因為雷電偶然失火,也能扯到除靈驅邪上,父皇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恐怕傾城宮裡沒有鬼,是父皇心裡有鬼。
這麼想著,臉上卻沒有露出來,他淡淡地問:“這是父皇的意思?讓晨光入傾城宮中除靈驅邪?”
“是陛下的意思。”晏櫻笑說。
他笑容周正,那絕對是不親近不疏離但卻非常得體的笑容,世人通常稱這樣的笑為“皮笑肉不笑”。
“做法驅靈不是國師大人的強項麼?”沈潤笑說。
“比起我,陛下更相信晨光公主的能耐,上一次傾城宮鬨鬼,攪得春藻宮和承禧宮不得安寧,也是晨光公主送出的驅魂鈴起了大作用。”晏櫻笑看了晨光一眼,道。
沈潤覺得他話中有話,狐疑地看著他。
晏櫻不在意他的審視,也不回避,噙著笑對上他的目光,眼深如井,鋒眉如畫,鼻尖上的煙灰痣看久了隻覺得透著一股妖異之氣,讓人極不舒服。有那麼一瞬,沈潤覺得,在宮裡作祟的那個妖孽應該就是他吧。
就在這時,一道藍森森的閃電在天空中炸開,發出瘮人的“哢嚓”聲。
一直站在邊上旁觀的晨光在聽到這聲閃電時,唬了一跳,並非刻意,而是閃電聲出現的太突然,她的身體本能地打了一個冷顫,十分激烈,就像一隻受到驚嚇的貓,突然瑟縮了一下,眼珠瞪圓,毛都炸開了。
她的動作太大,沈潤和晏櫻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看見了她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驚嚇表情。
二人愣了兩息,她驚慌失措的反應太罕見,新奇,好笑,晏櫻沒忍住,噗地笑出聲。
沈潤知道鳳冥國少雨少雷,她多半沒見過這種雷雨大作的天氣,所以會害怕,勾著唇角在她的後腦勺上摩挲了兩下,很厚道地沒有笑出來,免得她以為他是在嘲笑她。
晏櫻望著他落在晨光頭上的手,斂了笑容,在看向晨光不避不閃任由他摩挲時,眼梢垂了下來。
大雨滂沱。
三個人坐轎前往傾城宮。
沈崇是命晨光去傾城宮驅邪,可沈潤又不能讓她一個人跟晏櫻去,隻好跟她一塊去。
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打在轎子上,火舞撐傘走在轎子旁,隔著一道轎簾,在雨聲裡低聲說:
“傾城宮失火後,龍熙帝先召晏櫻入宮,晏櫻測算過後,說是東方有人秘行陰邪之事,勾起邪靈,與傾城宮裡的陰氣彙集,造成了妖異之象,若想平息異象,最首要的是要找出東方是何人在行陰邪之事,隻有斷了源頭,才能中止傾城宮內作惡的邪祟。”
“東方?”晨光聽罷,笑出聲來,“皇宮的東方不就是東宮麼,我還在想他得到信兒有一陣了,遲遲不動作到底在打什麼算盤,明知道太子已經有了證據要拉下他……”
她想了一會兒,笑問:
“然後呢,他說了東邊,龍熙帝又怎麼說?”
“龍熙帝當時正混亂大概沒往東宮上想,隻說讓晏櫻徹查到底是誰在秘行邪祟,語氣很重,後來不知又想起了什麼,很不放心的樣子,接著就叫張倫去容王府召殿下入宮。”
晨光聽了,半天沒言語,過了一會兒,她摩挲著下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