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國宴已經到了後半段,吃吃完了,喝喝完了,該寒暄的寒暄完了,該交流的也交流完了,探聽不出來的消息今天肯定是探聽不出來了,於是瑤台宮內越來越安靜,到最後隻剩下樂師們賣力的吹奏,以及舞姬們長裙拖地的沙沙聲。
接近尾聲時是最最無趣的,偏宴會不能戛然終止。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對著舞姬打哈欠,目露乏味。
在新一輪的舞姬退去之後,接下來的舞蹈還沒有上來時,大殿內,突然響起瓷器破碎聲,把人們驚了一跳,循聲望去,原來是雁雲國丞相摔了杯子,隻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服侍的宮人愣了一下,忙上去收拾碎片。
嫦曦懶洋洋地打了哈欠,厭倦地道:
“龍熙國的歌舞真是無趣,還不如我新收的姬妾跳的動人!”
他聲音不大,在場的人都聽見了,雖然他說的隻是舞姬,但言語直指龍熙國,總有點對龍熙國不敬的意味,讓龍熙國的君臣覺得惱怒。
但是這話不太好接,隻因為一句“歌舞無趣”就認真去爭執倒顯得可笑了,但不理論理論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就在這時,一直規規矩矩坐在父親身後的薛四姑娘薛荷突然站起來,笑盈盈地說:
“歐陽丞相尚未見遍我龍熙國的舞蹈,就得出‘無趣’的結論,過於草率了。看歐陽丞相也是愛舞之人,小女子不才,願舞上一曲為七國宴助興,請陛下和諸位大人鑒賞。”
薛荷的父親臉色變得很難看,但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出言阻止。
薛荷說完,冒了一身冷汗,她自幼學舞,舞技很出色,但在七國宴這樣的場合獻舞她也很心虛,可為了沈卿懿,為了讓白家那個浪蕩子主動提出退婚,她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嫦曦望著她,拍了拍手,似笑非笑道:
“姑娘請。”
薛荷麵上一紅,望向沈卿懿,笑說:
“阿荷可以請四公主為阿荷伴奏麼?”
誰都知道薛荷和沈卿懿是手帕交,兩人很要好,可在這種場合,薛荷自己上去都是不莊重,還拉上沈卿懿,絕對是腦袋壞掉了。
沈卿懿卻很高興,她霍地站起來,命人拿來她的七弦琴,抱著走到大殿中央,調了一下琴弦。
沈潤皺緊了眉,盯著臉上樂滋滋眼神卻無比緊張的沈卿懿,過了一會兒,回過頭,問晨光:
“她想做什麼?”
晨光一臉迷茫,沒有回答。
沈卿懿撥響了琴弦。
薛荷舞姿輕盈,婀娜柔美,曼妙明媚,淺粉色的長裙將她襯托得格外秀麗,猶如四月的春風,清新動人。
但她跳得並不比龍熙國的舞姬出色,算不上差,可也說不上美,沒有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
一曲舞罷,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說好太違心,說不好小姑娘肯定會當場哭出來,瑤台宮內一片安靜。
薛荷耳根子發燒,在心中默念了三遍“浪蕩子退婚”、“浪蕩子退婚”方才撐住。
一聲悅耳的輕笑從鳳冥國的隊伍裡傳來。
這笑聲明顯是嘲諷,沈卿懿望過去,生氣地問:
“誰在笑?”
“跳得真差。”麵罩薄紗的姑娘笑嘻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