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草叢裡的蟲鳴聲擾人不得安寧。
沈潤放下茶杯,猶豫片刻,悄聲走下馬車。
護衛在馬車外的付禮見他下來了,微怔,輕聲道:
“陛下……”
沈潤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出聲,轉身,徑直向晨光夜宿的方向走去。
晨光等人夜宿的地方,是離龍熙國人休息的地方不遠的一個小土坡,小土坡上生長了一棵大樹,晨光喜歡樹蔭。
晨光帶了三女一男,沈潤心裡想著,這麼晚了,至少侍女們應該都睡了,沒想到剛踏上土坡,樹蔭下,四個人齊刷刷地望過來,眼睛也不知是因為夜色還是因為前方的篝火,總之亮得可怕。一瞬間,沈潤還以為自己闖進了夜貓開會的現場。
司八背靠著樹乾,津津有味地吃著晨光剩了一半的蜜餞海棠,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偶爾的神態跟她的主子有幾分相像。
司七縮坐在樹蔭下,垂著頭,正閉目養神。
司淺坐在樹蔭外邊,背靠在一塊大石頭上,用柔軟的綢布擦拭著寒光灼灼的寶劍。
火舞安靜地摟著晨光,晨光已經睡著了,她在睡著的時候會給人一種比平常還要小一圈的錯覺。她蜷縮在火舞的懷裡,雙手抱著火舞的腰……粉撲撲的小臉正埋在火舞那對巨型酥胸裡,睡得香甜。
沈潤知道晨光睡癖不好,卻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種毛病,啞然無語。
司淺收起長劍,漠然起身,也沒有往前走,就站在原地,冷聲問他:
“龍熙帝有事?”
沈潤沉著雙眸,冷著臉,看著他。
這個男人沈潤打從心底裡覺得討厭。
“我有事情要和鳳主談。”沈潤開口,沉聲道,儘管覺得討厭,但他還不至於對一條“看門犬”動怒,他是有自尊的。
“殿下正睡著,龍熙帝有什麼事還是等殿下醒了之後再來談吧。”司淺打發他的態度很明顯。
這樣的態度讓沈潤大怒,眸色更冷,可是在這種時候真的跟司淺發生衝突才難看,他忍下怒氣,用不屑的眼神瞥了司淺一眼,淡聲道:
“也罷,等她醒來,你就說我有事找她。”
他轉身,往回走,剛走了一步,又轉回來,看了司淺一眼,突然皮笑肉不笑地問:
“我還沒問過你,你在鳳冥國是個什麼官職?”
司淺沒想到沈潤突然問這個,看了他一眼,眉目平靜,從容,他淡聲回答道:
“司淺隻是殿下的人,並沒有官職。”
司淺是殿下的人……
是殿下的人……
殿下的人……
司淺的聲音不大,沈潤卻覺得自己就快被他的這一句給震到耳鳴了。
一腔怒火噌地燃燒起來,頭頂的夜色似乎變成了綠色的,綠得鮮麗,綠得濃豔。
沈潤狠厲地瞪了晨光一眼,這個放蕩無恥不知檢點的騙子!
睡夢中的晨光隻覺得一道刺人的寒氣紮過來,讓她有些不適,她蹙眉,嘟起嘴巴,翻了個身,將頭更深地埋進火舞的胸脯裡,摟緊她的腰,繼續睡。
火舞換了個姿勢抱住她,替她理了理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