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
沈潤終於收到了從汀州傳來的消息。
付恒站在龍案前麵,表情嚴肅,輕聲道:
“陛下,從汀州傳來的消息,嫦曦公子帶領一隊人馬在汀州經過一個多月的明察暗訪,終於查明了汀州眾衙門與鄉間惡霸勾結在一塊的犯罪網,開始了一場大肅清。汀州州牧與吏部侍郎劉靄是族親,劉靄接到求救後想救已經來不及,因為自身牽連在案子裡,被鳳主革職查辦,下了大獄。汀州一案可以說是血洗,各地衙門因為這樁案子人人自危,民間的百姓倒是很高興,雖然不敢在明麵上稱讚鳳主,但因為這樁案子,已經有不少人在背地裡稱頌鳳主賢明。鳳主還下令替丟失孩子的父母尋找被拐賣的孩童,汀州的記錄本子已經有半指厚了。”
沈潤蹙了一下眉,他嗓音有些乾啞,便咳嗽了一聲:
“所以嫦曦帶領的那數百人,便如同誠帝時期秘密建立的青衣衛?”
“臣是這樣認為的。誠帝時期,由於朝堂混亂,私黨眾多,各個利益集團錯綜複雜,誠帝為了監視朝堂,避免出現亂國的奸佞,遂秘密建立起青衣衛,四處搜集軍情軍報,審訊捉拿奸惡,凡有亂國嫌疑的臣民可不經過大理寺直接逮捕審問。在鳳主定都後,司淺大人在玄王之上又加封了上將軍,連火舞姑娘等都是有品級的女官,唯有嫦曦公子,無官無職,卻能隨意進出皇宮,對朝堂之事了若指掌,以汀州發生的事來看,嫦曦公子手裡握著的很有可能是許多人都不知曉的青衣衛。”
沈潤陷入了沉思,他覺得喉嚨發癢,便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不想這一咳嗽就停不住了,他激烈地咳嗽起來,一直到白皙的臉孔變得漲紅用了氣力方才止住,他不適地皺了皺眉。
付恒見狀十分擔心:“陛下,傳禦醫來看看吧?”
沈潤沒有回答,他沉吟了半晌,輕聲道:“你去見付禮,告訴他……”
他招付恒近前來,低聲對著他說了一番話,付恒凝眉,到最後肅聲應下,一臉凝重地去了。
沈潤見他走了,一直努力繃緊的身體終於鬆懈下來,他疲憊地歪在椅子上。
他的頭腦昏昏沉沉的,如被一塊巨石壓住,脖子酸痛都快挺不直了。秋天的風猛烈,在窗外刮過,一陣刺骨的冷意從窗戶外滲進來,落在他的皮膚上,沈潤感覺手臂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從裡到外發冷,他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
沈潤生病了。
是因為風寒引起的高熱。
當晨光得知這個消息時天都快黑了,窗外下著大雨,密成一片,像水潑似的。
嘉德殿的宮人過來報信的時候,晨光正坐在飯桌前等著吃晚飯,火舞、司七剛剛把飯菜擺好,晨光聽了那宮人的通報,盯著滿桌的美味猶豫了半天,最終咬咬牙站起來,她要去探病。
她的決定卻引起了火舞的強烈反對,司七、司八、司十亦七嘴八舌勸說她不要去。
晨光身體弱,抗病能力很差,火舞等人擔心她去了會被沈潤感染。
當殿下被病症感染,那就不是簡單的風寒高熱了,她們不肯讓晨光去冒這個風險。
晨光卻不以為然,笑盈盈地說:“我是不會因為這種事死掉的。”
火舞等見她堅持,也沒辦法再勸,隻得依她的意思讓她去了。
……
嘉德殿。
秋季的雨總是帶著一點彆的季節沒有的蕭索淒涼。
沈潤臥在床上,淺淺地合著雙眸。寢殿裡靜悄悄的,顯得窗外的雨聲很大,那些雨聲落入耳中,就像是在遠處演奏的扣人心弦的樂章,雨聲隨著短促的呼吸輕輕地叩擊心臟,帶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窒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