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後,箬安下了第一場薄雪。
晨光穿得厚厚的,鳳凰宮裡點了許多熏籠,她怕冷,討厭冬天。
沈潤來鳳凰宮見她,見她在屋子裡都裹得像一隻熊,還抱著皮毛厚厚的大貓死活不肯放手。
“這麼冷?”沈潤哭笑不得。
晨光摟著大貓用力點頭。
現在是化雪的時候,化雪的時候比下雪的時候還要冷。
沈潤失笑,這鳳凰宮可是用了火道,又掛了這麼多毛毯,整個皇宮鳳凰宮的保暖做的是最好的。
他摸了摸晨光的手,雖然不熱,但也不算冰冷,他放了心,將手裡的奏章遞給她。
“夏青禾祖父過世,他要回鄉奔喪,徐川一口咬定他貪汙軍餉,就是不肯放,可又拿不出罪證來,文星閣又壓著告假的奏章遲遲不肯放行,夏青禾心裡急,都哭到我這兒來了。這是他遞你的奏本,說是徐川壓著他兵部不肯給他遞,你看看吧。他是長孫,他不回去,他祖父沒辦法下葬。”
晨光將奏章接過來,翻開看,夏青禾的確哭了,滿滿的一本字,看著這些字她就覺得夏青禾是真哭了,哭得稀裡嘩啦。
他說徐川因為當初投降的事和他不睦,明明徐川也是投降的,卻總是看他不順眼。因為徐川經常缺席,夏青禾不得不主持兵部,徐川不僅不感激他還誣陷他,夏青禾現在是有苦說不出。
夏青禾還說他不怕徐川的誣告,他可以和徐川一樣一樣地對質,但現在他祖父死了,死者為大,況且老人下葬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回鄉的,他在奏章上請晨光同意他回鄉,說等他回鄉完成了祖父的葬禮,他再回來和徐川對質。
一個月前,徐川曾上奏彈劾夏青禾貪汙軍餉,但是他沒有直接的證據,隻是有人目擊到夏府位於城外的彆莊半夜三更往外運送錢箱,但派人去搜查時,無論是夏府的彆莊還是夏府的本宅都沒有發現額外的錢財,而那個所謂的目擊證人也在獄中上吊自殺了。
夏青禾一口咬定徐川是誣陷,因為徐川不理兵部事,兵部的事一直由夏青禾處理,漸漸的夏青禾獲得了愛戴,可徐川依舊如之前一樣被兵部的人排擠,所以徐川嫉妒他。
徐川被夏青禾反咬一口,十分氣憤,但他確實沒有證據直接證明夏青禾貪汙軍餉,兵部賬本沒有瑕疵,一個證人靠嘴說證明不了什麼,更何況那個證人已經自殺了。
證人自殺,可以說成是被殺人滅口,也可以被說成是因為受不了良心譴責畏罪自殺,全憑一張嘴。
夏青禾又哭又鬨,執意要晨光處置徐川,因為徐川誣陷他。
晨光不願意處置徐川。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擱下了。
在她看來,夏青禾和徐川是在同一個地方投降的,這樣和平的關係居然因為被分到一個衙門就破壞了,也是奇事。
就在這件告與被告的公案糾纏不清的時候,這個節骨眼兒上,夏青禾的祖父卻過世了,夏青禾必須要回去奔喪。
沒有確鑿的證據,夏青禾就是清白的,晨光沒有理由押住一個清白的人不讓他回家奔喪,君臣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晨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徐川和夏青禾這麼一鬨,鬨得她也頭痛,她想了一想,說:
“讓他回去吧,他祖父都要入土了,總不能不讓他看一眼,他又沒戴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