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潤一襲白衫,出塵如仙,清雅而立。晏櫻一身紫衣,蒼豔如魔,孤臨於世,即使用的都是大開大合的招式,也抹不去他身上那份驅不散趕不走的頹靡。
沈潤感覺到了晏櫻對他的殺意,以及恨意。他對晏櫻沒有那種濃烈的情緒,他要殺他隻是為了完成晨光交給他的任務,這人雖是他的情敵,但對這個大多數時候都是假想的情敵,嫉妒出恨來並不至於,他對晏櫻的反感也隻是因為晏櫻曾多次想要置晨光於死地。
很多時候,他能從晏櫻身上看到他自己,那個尚身居帝位、國家皇權大於兒女私情的自己。
晏櫻多次設計謀殺晨光,這讓沈潤的心裡有種古怪的、很難說清的情緒,儘管其中某些殺計帶有賭博的成分,是他交給晨光的賭,他沒有將她的退路完全堵死,賭贏了她就能活,可是他的的確確對晨光下了殺手,這是沈潤從來沒能做到的,這也是沈潤輸給了晨光的原因,他對晏櫻的這個“做得到”有點......也不能說是佩服,大概是......他覺得晏櫻這個人也夠狠的。
在晨光看來,晏櫻繼承父輩的遺願執意複興一個早已經崩塌了的帝國十分可笑,沈潤卻有幾分理解,晨光是野大的,她沒有國家和家族的榮譽感,也沒有對父輩的崇敬之心,而他們則是在正統教育裡成長的,自幼深入骨子裡的教導使三綱五常成為了一種掙脫不開的約束,即使那是已經崩塌了帝國,身為皇族之人血液裡流淌著的使命感是消滅不掉的。
晨光是自我的、肆意的,甚至是野蠻的,她能夠因為她不喜就平了她家的帝陵,屠了她母親的家族,不顧世人的批判與評說,而他,即使對他那個偏心又陰狠的父親****,也是好好地安葬好好地追封,時不時還得冒出一句“受先帝教誨”。
她常說他是“偽君子”,他不認,但他的確會在偶爾羨慕她的狂肆。
除非有一人放棄爭奪,否則晏櫻和晨光必有一死。
晨光不會放棄,沈潤想,現在看來,晏櫻也不會放棄。
晏櫻麵沉如水,凜寒劍勢破空劃出,一道鮮麗的紫光直抵沈潤眉心,死亡的氣息如網,密密麻麻地織就開來。沈潤眸光清寒,錯身避開劍鋒,手腕翻轉,劍光如月,冰寒如雪,連發兩道,分彆刺向晏櫻的咽喉和心臟,卻被晏櫻堪堪避過。
從現在的情形看,他二人不分上下,你死我活隻能使用持久戰術,然而,沈潤想,繼續打下去除了消耗玄力,對他來說毫無益處。此處是對方的地盤,一味的消耗玄力,總有耗完的時候,到了那個時候,處在敵方的地盤上,結果就會變成任人魚肉。
想到這裡,琥珀色的眼中閃過一道冰冷的光芒,他凝氣於掌,掌中雪光驟炙。
晏櫻躲過一掌,竟逆身而上,手中寶劍落於沈潤頸間!
沈潤卻不急於避讓,脖子擦過劍尖,深深地劃出一道血口子,差一點就鮮血橫濺,命喪當場。
晏櫻不由得微惱,沒有更用力直接讓他身首異處。
不料,正是沈潤的脖子在他的劍刃上擦了一下子的工夫,一柄匕首竟從闊袖中滑下,拚儘了玄力,沈潤以左手,狠狠地刺向晏櫻的心臟!
晏櫻眸中寒光更盛,沉著臉躲閃,心臟部位是避開了,可是那柄匕首卻在他的側腹部狠狠地劃出一道傷口,對他來說算不上深,卻足以令他怒火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