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淺不語,此事確實棘手。
司十望著他,含著笑,淡淡地說:“你帶兵將其他人引開,城中空虛之際,由我誘他出城了結了他。”她的聲線極冷淡,不帶柔情,不帶憎恨,好像是要了結一個與她毫不相關的人。
司淺的心疾跳了一下,他意外,也不意外。
“你要殺了他?”他問。
“難道你們以為我要留下他?”說出這話時她已經帶了笑音,“他可是個叛徒。”她沉下聲線,極快地、冷冷地說。
司淺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他不認為手刃自己的舊情人是個好主意,要對方的命有很多種辦法,親手殺死,一時爽快了,之後呢?心裡會想什麼呢?
“陛下等了十幾年,我也等了十幾年,我比陛下先等到了......”等到了“必須要殺他的時候”。
她莞爾一笑,輕聲道:“陛下的債,陛下要自己討回來,我的債,自然由我親自去討。”
“你不是他的對手。”司淺說。
司十笑道:“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能活著走出聖子山,是因為有他庇護吧?”
司淺沒說話。
司十的確是靠流砂的庇護在聖子山中活下來的,但他也知道,司十藏拙了。那個時候,在流砂身後,她就像一條軟弱無法獨立的尾巴,實際上,她並非那般軟弱,隻因為流砂和她太近了,已經習慣了大包大攬,沒有看透這一點。
這些年來,司十是以一種隨意的、自在的、玩世不恭的態度活著的,做什麼都不儘全力,好在還算儘責。她遊戲似的活著和陛下有些許相似,所以陛下選擇她做了替身。幾個侍女裡,司淺與她最為疏遠,因為司淺覺得她天性裡就帶著心機,會耍弄人,這是其他侍女沒有的,司八也會耍弄人,但隻是玩笑,實際上司八是個單純的笨蛋。他不喜歡司十這樣心思深沉的女子,有一段時間他還很提防她,好在她對陛下還算忠誠,時間久了他也就隨她去了。司十大概也知道他不喜歡她,因此從不親近,日常也是和司九玩得最好,司九去了之後,有一段時間她常嚷著無聊。
“司淺,”司十噙著笑對他說,“不除掉流砂,鳳冥國必敗,鳳冥國敗了,晏櫻可不會放過陛下,而你和嫦曦聯合起來都不是晏櫻的對手。沈潤嘛,有陛下壓著他乖巧如貓,一旦陛下倒了,他會不會趁亂複國就不好說了。況且,流砂是晏櫻最得力的,除掉流砂,等於斷去晏櫻一臂。”
“陛下說......”
司十打斷他,笑道:“陛下懂得,所以要你們攔我;陛下懂得,所以我若執意,陛下不會攔我。”
司淺仍在權衡,不許司十接觸流砂是陛下的命令,但由司十出麵料理了流砂,可以解決攸關鳳冥國和陛下的大問題,前提是,司十真的有本事除掉流砂:
“以你的功力......”
司十含著笑,篤定地說:“放心,我有法子除了他,不會搞砸的。”
司淺知道她要這樣做並不全是因為戰事,她是想了了她的私債,她想在一個必須要去做的時間點上無顧慮地去了斷她的私債,現在,正是這個時候。
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