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曦對付禮的到來頗感意外,以為是沈潤派他來傳話的,卻不想付禮猶豫了一會兒,輕聲問他:
“大人從箬安來,小八的身體可還好?”
嫦曦微怔,揚眉,他知道付禮和司八的關係,卻沒想到已經親近到這種地步了,他還以為司八對付禮隻是逢場作戲。司八那個人,喜歡不停地找樂子,樂子不可樂了就再換一個新的樂子,她很少會和一個人維持這麼久的親密關係。想到這裡,他多看了付禮一眼,沉吟了片刻,淡道:
“還好。”
付禮聽出了他話裡的敷衍,有些急:“她……是不是病了?”
嫦曦訝於他的敏感,同時,這個一貫以棺材臉示人的付禮大人竟會突然露出焦慮,讓他新奇又覺得好笑,他懶洋洋地反問:
“她一個內廷女官,是否病了,我怎會知曉?”
付禮的眼底閃過尷尬,想想他說的也有道理,嫦曦雖然出入陛下的寢宮猶如無人之境,可他看著的人是陛下,小八是陛下的侍女,本來也不在他的關注範圍內,自己突然跑來問他確實有些唐突:
“是我輕率了,大人勿怪。”他拱手施禮,賠罪道。
嫦曦看著他失望又擔心的樣子,覺得有點可憐,麵前的這個男人明明想快點趕回家去,現在的情況卻不允許,隻能懷揣著擔驚受怕苦熬著,他想了想,道:
“雲山王入過宮了。”
付禮微怔,隨著他的話想起雲山王似乎精通醫術,是眾醫者裡唯一對陛下的病症有些了解的,陛下一直很愛護小八,如果小八病了,陛下一定會請雲山王替她診治。想到這裡,他鬆了一口氣,眼裡流露出了對嫦曦的感激:
“多謝大人!”
“你還有彆的事?”嫦曦歪在椅子上問。
“沒有了,在下告退。”付禮說著,告了一禮,退了出去,看起來比來時高興了不少。
嫦曦斜倚著扶手,涼涼地望著他,心想,高興吧,也沒幾天可以高興的了。如此想,又覺得這樣子的自己惡毒,不由得笑了一下,這時候,一股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悲涼感在瞬間上湧,迅速占據了心頭,掐斷了他的淺笑。朱唇上揚的弧度戛然而止,他的眼眶微紅了一瞬,淺仰起頭,過了一會兒,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
聖昌一年,十二月,雪舞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