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愈暖,梨花盛放的時節到了。
蓉城的梨花曆史悠久,多年前,蓉城城外是一片茂密的梨樹林,每到梨花盛開的時節,那處梨樹林便會成為蓉城人必賞的美景。相傳某一任蓉城知州為了呼應城外的景致,在蓉城內人工種植了許多梨樹,隨著時間的推移,梨樹越來越茂盛,蓉城裡的人家為了應景,新房落成時也會在家宅前後種上幾棵梨樹,蓉城的梨樹越來越多,到最後,每一條街道上都有枝繁葉茂的梨樹生長著,久而久之,蓉城便有了“梨花之城”的美名。
每一年花期,成片盛開的梨花純淨,卻又豔麗,千朵萬朵壓在枝頭,搖曳在春風裡,白色的花瓣點綴著喧鬨的街道,燦爛,充滿生機,花香淡雅,令人心曠神怡。春風烈烈,將在枝頭盛放的梨花吹落,那些蕊瓣如雪,大片大片地飄下來,落在街道上,落在行人的肩頭上。落下的花瓣一時不會清掃,不久便會鋪滿街路,成為厚厚的花毯。行走在這樣的街道上,如同行走在畫裡,浪漫的景致,令人著迷。
晨光心裡想著蓉城的梨花全開了,是時候找個賞花的絕佳地點,這個時候,鄭藍萱的姑丈、常家的現任家主常羽向她推薦了一處好地方。蓉城的東北角有一座七層塔,建在蓉城的高地,名為“永寧塔”,年代久遠,是由蒼丘國的永寧王建造的,通往永寧塔的道路幾乎被梨花覆蓋,那周圍也是蓉城中梨花最多的地方。
晨光聽著動了心,立刻起身前往,然而路上的遊人不是一般的多,凡能賞花的地方,人挨著人,人擠著人。永寧塔附近是賞花勝地,遊人自然不會少,蓉城的年輕人大概因為戰爭憋瘋了,才停戰沒多久,就迫不及待地走出家門,參與進玩樂。女孩子們精心打扮過,三五成群,花枝招展,小夥子們脫去戎裝,手持折扇,儘管舉手投足間一派瀟灑,晨光還是能從他們黝黑粗糙短時間內很難救回來的臉上看出他們剛剛參加完戰爭。
晨光對此還算欣慰,這至少說明戰爭後的蓉城人不餓,還有心情出來玩耍。
她對她手中經曆過戰爭的國土要求並不高,隻要不鬨饑荒就好,她自信但她並不自負,即使是她也不可能做到一邊打仗一邊繁榮,戰爭消耗的是兩個國家的國力,無論是開戰的一方,還是接受戰爭的一方,都會因為戰爭的影響,最後走向衰落,能安撫住百姓不爆發內亂已經算是勝利了。她不是不明白沈潤的話,她很清楚,在開戰之前她就很清楚了,但從她的角度,仗必須要打下去,她對內能做的,也隻有用暴名鎮住百姓,和儘力保障不會大範圍地爆發災荒。
車窗簾子掀了一角,晨光暗中觀察街道上的遊人,有人高興有人憂愁,她甚至能夠從某幾個人的臉上判斷出他們家有人陣亡。遊玩並不全是為了玩樂,多數人是想借著梨瓣漫天的美景,去一去這一年多來的晦氣。
“陛下請用。”坐在她對麵的鄭藍萱遞過來一杯精心烹煮的梨花茶,含笑道。
晨光看了她一眼,接了。
挨著鄭藍萱坐著穿戴一新的小珍珠幾乎是縮在角落裡,她垂著腦袋,小心翼翼地照看著茶爐,自從知道晨光的身份,她整天像隻鵪鶉似的,不問不說話,問了也要怯怯的想上半天才能回答出來兩三個字。
“陛下,遊人太多了,不如屬下派人去清路?”車廂外的古戰突然開口。
晨光懶洋洋地道:“不必,就去永寧塔上坐坐吧。”
晨光喜歡微服出遊,這一回隻帶了古戰、從常家借來的兩個丫鬟,以及兩名鐵鷹衛士兵,蓉城的永寧塔屬於藩王私產,不對外開放,塔內隻有負責灑掃的人,古戰得令,派了兩個士兵先前往永寧塔,讓裡麵的人準備接駕。
後麵的馬車上,常羽看著滿街的人不停地擦汗,他本來以為提出了一個賞花的好地方,沒想到街道上遊人如織,如此擁擠,他怕敗了陛下的興致,可他又沒有權力去為陛下清路。
和他同乘的鄭本良此時的心情與他如出一轍,生怕敗了興惹怒陛下,他掏出手帕子也是不停地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