獬豸緩緩走到屍體前,低下頭,將自己那隻金色獨角輕輕點了鄭哲的身體三下,瞬時,一股白霧從裡麵溢出,一個5歲孩童的身影在半空漸漸成形。
那是被奪舍之人的真實魂形。
鄭哲奪舍的那娃娃確實長得叫一個漂亮,白嫩可愛,嘴角邊還有一對小小梨渦,笑起分外討人喜歡。
娃娃似乎對於自己能看見東西感到很意外,他看看自己的手掌,捏了放,放了再捏,似乎是想確認這是不是真的,隨後又東瞧瞧西看看,最後看見了一直抬著頭,癡癡凝視他的鄭平海。
他含著手指飄了下來,圍著鄭平海繞了一下圈,最後才用雙手輕輕抱住了他。
又好像是想急了似的,用自己的小臉狠狠貼了一下鄭平海的脖子。
冷酷如鄭平海,此時的眼角也瞬間紅了出來,他恍如隔世般環起雙手將娃娃扣在胸口,哽咽道“是舅舅沒用。。。是舅舅沒用。。。竟護不住你們。。。竟護不住你們。。。是舅舅沒用啊。。。。”
說話間,鄭平海的淚水如失控般噴湧而出,娃娃也有些急了,張口說著什麼。
可惜人鬼殊途。
鬼雖能聽懂人話,活人卻聽不見鬼語。
“鄭平海屠光自己族人的原因是這個嗎?”陸楠看著這一幕,眼角也有些發熱,暗暗的問向一邊的小光球。“還有,他說的你們?是什麼意思?”
【。。。隻能說是原因的一部分。。。還有一些屬於我權限之外的故事情節,這要宿主你自己是挖掘。。。】小光球忍了忍,才說道【我隻能告訴你,這個身體原先的主人是鄭平海妹妹的孩子這點是沒錯的。】
“也就是說,這是親外公奪了自己親外孫的身體?”陸楠眼中透著寒光,“我本以為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好歹要遠一些,那才能狠得下心,下得了手!現在想來,罵他是畜////生兩個字還算是恭維他了。。。”
就在此時,娃娃突然抖了起來,嚇壞了一般,緊緊抱住鄭平海的脖子,雙目緊閉不敢睜眼。
而另一邊,從//屍///體上又冒出一股白煙,一個枯如朽木的老者迷迷糊糊的飄了出來。
他臉色灰白,雙目赤紅,嘴角已然長出兩顆鬼牙,這是正是奪舍之人的成鬼之像。
那個老者半眯著眼睛,看清四周後,本就白得嚇人的臉上升起一股黑氣,看上去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一切。
呲牙咧嘴得就對著鄭平海和那娃娃撲了過去,可還沒向前移半份,就被獬豸一撲,猛然一蹄子下去,那老者就像是焉了的菜花一般,被它死死踩在黑炎蹄的下麵。
可當它準備一口將老者吞下之時,一個白嫩的手掌擋在了它的眼前,止住了它的撕咬。
世人皆知,獬豸最是愛吃這種邪祟惡靈。
算算時間,它也已經很久沒被主人召喚了,好不容易來一次地上,還能碰見這種已經顯了鬼牙的魂魄,對於它而言就像是一隻饞了許久的狗狗,突然看見主人對他扔了一根鮮嫩多汁的蹄髈肉過來的效果是一樣的。
誰要阻止它吃飯,它就。。。它就。。。主人在場不能咬,嚇唬嚇唬總成吧!
凶悍的抬頭一瞧,當下決定把剛剛那狗屁念頭拋到九宵雲外,它要連魂帶手的一起吃掉!!
利嘴大張正準備啃下去,隻聽耳邊一個女子小聲叫道“信不信我大叫一聲,就能讓你主人把你頭上那幾根雜毛全給剃了?”
“吼~~”
即刻改咬為吼,隻是這次的吼聲裡多少帶點委屈。
獬豸全身金甲覆身,頭頂獨角,角邊的青色長毛長及勁間走起路來讓它更是威風凜凜,世人能想到被剃了毛的獬豸嗎?
真是奇恥大辱!
“踩穩了!”
陸楠對著獬豸拋了個媚眼,蹲下身體看著被獬豸蹄上的黑炎燒得苦苦掙紮的老者。
“她想做什麼?”
白清清不自覺的拉了下擋在自己身前的白澈,小聲問道。
白澈沒有發聲隻是搖搖頭,隨後收起長劍,大著膽子向前走了幾步,他也好奇想看個究竟。
隻見陸楠托著下巴,神情帶著戲耍之意,對著正張著嘴巴雙手亂揮的鄭哲,嗤笑道“你這老東西可真是和我們路家肆食八字不合,不說被我們家老板一巴掌拍在地上,就連他的寵物都能把你給踩死,還敢來這裡試我們的身手,掂我們的份量?如今可好,被人騙的連全屍都留不了!”
不知是哪句話觸動了鄭哲,原本還在掙紮不休,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似乎忘了疼痛,脖子慢慢向後反轉,本就是兩根青筋吊著顆腦袋的惡鬼樣子,此時更是扭成一根///大////麻///花,狠狠對著抱著娃娃的鄭平海憤怒地張大嘴巴嘶吼起來。
剛死的鬼魂沒修煉成鬼修之前,無論怎麼做都是沒法子與人溝通的。
可這鄭哲怨氣太重,生前也是厲害角色。那張白唇黑口裡竟發出一絲驚叫,聲音刺耳難受不說,還讓人氣血沸騰。
就連躲在白澈身後的狐族大殿下都忍不住捂起了耳朵,更彆提本就飄在半空的娃娃,被這一吼嚇得差點連形體都維持不住,還好陸楠早就一個甩手,拉起了道結界將娃娃包在其中。
“等得就現在!”
陸楠冷笑一記,凝視之後將左手握拳,食指小指伸直,輕點鄭哲兩處眉尖,隨後小聲吐出一句“抓住了!”
快速一拉,抽出一團黑氣,將它困於自己的掌中。
聲音驟停,鄭哲卻像癡傻了一般,瞬間癱軟在了地上。
反倒陸楠像是累著了一樣,頗為造作地扭了一下腰,看了一眼氣團後,才對隻差沒流口水的獬豸攤了攤手,輕描淡寫的說了句。
“吃吧!可彆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