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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到了。”秦雨陽正直地說。

“操。”沈慕川咒罵了一句,然後睜眼看著旁邊,那個男人舉止輕浮地捋起汗濕的頭發,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彎腰撿衣服。

“我回去了。”秦雨陽穿得很快。

“出去跟那個獄警說,讓他閉嘴。”沈慕川火氣滿滿地躺在鋪上,從身到心都有種不上不下的煩躁。

“好的。”秦雨陽說,走過來彎腰親了一下沈慕川的唇角:“拜拜,下次再見。”

“嗯……”目送對方離開後,沈慕川深呼吸了一口氣,周圍還都是秦雨陽的氣息,簡直是隔靴搔癢,有勝於無。

從415室走出去,秦雨陽神情饜足,春風得意。

短時間內他不用再擔心沈慕川覬覦自己的菊花,好像也不用擔心對方會懷疑自己。

雖然治標不治本,隱患還是存在的,但是短暫的輕鬆,真的讓人身心愉快。

老肖第二天的彙報:“那個……自從昨天去監獄見了川哥以後,秦先生的心情直線上升,一整天都保持著微笑。”要說裡麵沒有貓膩,就是騙人的吧?

老井的轉告:“川哥,自從秦先生來監獄見了您,他似乎心情非常好,一整天都笑逐顏開,還多吃了兩大碗飯。”肯定是情根深種無疑了吧?

這麼一說的話,他們覺得秦先生有點可憐。

畢竟案子的事情現在毫無進展,他們川哥什麼時候能出來還是個未知數,搞不好,會耗上好幾年。

“我知道了。”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一聲,然後掛了電話。

反正繼續聽下去也是那樣,他們之間隔著一個監獄,關注太多隻是徒增煩惱。

“唉。”老井嗅到了虐戀情深的味道。

若乾個月那件事爆發之後,他才領悟過來,相隔兩地算什麼虐戀情深,相愛相殺才是虐戀情深。

心情確實還不錯的秦雨陽,站在大型超市的生活用品區,為自己添購新的生活用品。

這樣的話就能把之前使用的扔掉,換成自己習慣的質地和喜好。

這件事本來一直想做,但是之前沒有心情。

這天心情好又碰上周末,秦雨陽就一個人來逛街。

“哇,秦先生選杯子和毛巾的畫麵太暖了,要不要拍點照片給川哥看?”現在跟蹤的幾個人都知道,秦雨陽和沈慕川是一對被現實拆散的苦鴛鴦,平時見一麵挺難的。

“你說得對,之前怎麼沒想到呢?”他們說乾就乾,掏出褲兜裡的微型攝影機,對著秦雨陽一陣哢嚓哢嚓。

“唉,照片裡的人雖然麵帶微笑,可是總覺得有一種如影隨形的寂寞,你覺得呢?老井?”這天給老井彙報工作,內容比平時多了幾張照片,而且還是洗出來了的。

“什麼?”老井拿在手裡,才發現是秦雨陽的照片:“額……”倒是沒有嫌棄老肖多此一舉,他覺得沈慕川也是願意看到這些照片的,不過:“你說得對,秦先生確實有點可憐。”

明明和自己喜歡的人結了婚,卻還是得一個人孤單地生活,而且還不肯離婚。

他在等川哥呢,老井心想。

本來監獄是不可以稍東西進去的,不過隻是幾張無傷大雅的照片,動用一下關係,就讓獄警交給了沈慕川。

那時候是晚上,囚犯們安靜地待在牢房裡,兩人一間,各不相擾。

“4087,過來一下。”周圍都是巡邏的獄警,偶爾會用警棍敲敲牢門,讓囚犯過來問話,是很正常的事情。

“什麼事?”沈慕川認得這個獄警,他假裝不認識地走過來。

“最近在牢裡待得怎麼樣?”獄警在說話間衝他擠了擠眉,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個黃褐色的信封,通過牢門,塞進沈慕川的手裡。

“過得還行,長官。”沈慕川不知道裡麵是什麼,他順勢塞進自己的囚服裡麵。

“行,回去睡覺吧。”獄警完成了任務,若無其事地走開。

二架床上的獄友探頭張望,嘴裡嘀咕道:“這裡的獄警真是有病。”大半夜的就是過來問問人家在監獄待得怎麼樣,能好嗎?

沈慕川沒有理會,他倒回自己的床上,在不是很亮的燈光下,拿出薄薄的信封,從裡麵倒出來三張照片。

“……”以為案子有重要進展的他,嘴角抽了抽。

但是老肖這幾張照片確實拍得很好,把秦雨陽那種獨立於天地間,安然自若的氣質拍得淋漓儘致。

看起來好像無所畏懼的樣子,可是聯係最近發生的事情,就有點可憐他。

看了不知道多久,沈慕川把照片重新收進信封裡,隨手扔在枕頭邊。

上次被秦雨陽稀裡糊塗地騙了身,他心裡的氣還沒消。

過了五分鐘這樣,沈慕川把信封拿過來,無聊地又看了一遍。

他的心情有點複雜,因為當初答應和秦雨陽結婚,完全是抱著犧牲婚姻維護利益的想法,根本沒有想過會擁有正常的婚姻生活。

可是秦雨陽竟然喜歡自己……沈慕川覺得很意外,但是並不反感。

甚至有些隱隱享受這樣的愛慕。

監獄的生活枯燥無味,日複一日重複著前一日的生活。

沈慕川在牢裡不太跟彆人來往,除了偶爾在草場上應付彆人的搭訕,他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待著。

或思考,或發呆,或鍛煉身體。

每天不可預測的內容,可能就是老井的彙報。

“誰讓你拍他的照片給我的?”這天上午通話,沈慕川冷不丁地問一句。

嚇得老井一愣,以為自己揣摩錯了聖意:“額,怎……怎麼了,川哥不想看到秦先生的照片麼?”不會吧?

他越說越小聲,覺得自己要涼。

“我的意思是,你認為我很想看到他的照片?”沈慕川的語氣聽著很不好。

莫名其妙的質問來得太突然,老井一頭霧水:“不是啊,我隻是覺得……”

“覺得什麼?”沈慕川追問。

“唔,覺得秦先生有點可憐吧。”老井自嘲地笑了笑,其實自己有什麼資格去可憐秦先生呢,人家要什麼有什麼,堪稱人生贏家。

“……”原來是這樣,沈慕川說:“我知道了。”還有:“他不可憐。”

“嗯。”老井趕緊說:“是我想差了。”

兩個人的對話不在同一條頻道上,其實沈慕川的意思是,自己並沒有無視秦雨陽的心意,所以秦雨陽不可憐。

老井就解讀成,自己沒資格可憐秦雨陽。

距離探監又過去了小半個月,秦雨陽最近在適應這個世界的生活和工作,順便會見原主的家人。

“雨陽,你聽爸的,跟他離婚吧。”秦父語重心長地望著自己優秀的兒子:“現在沈慕川坐牢是塵埃落定的事實,不管他的關係有多硬,無期就是無期,你有什麼理由跟他耗一輩子?”

秦雨陽沉默,臉上輕鬆的笑容早就不見了,換上一副心煩氣躁和難過的表情。

在附近監聽和監視的偵探,完全理解目標現在的心情。

“爸。”秦雨陽開口:“你叫我怎麼過得去這個坎兒?”沈慕川是冤枉的呀,他的犯罪證據是原主栽贓的,用心極為可怕。

自己現在不撈他出來就算了,還要跟他離婚?

秦雨陽做不到,他要是能做到的話,早就自己去過逍遙的日子,並且連原主的父母也一並拋棄。

“爸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心看著他落難,可他虐殺員工是事實,這樣的人你有什麼可憐憫的?”秦父對沈慕川犯罪的事實深信不疑。

“我不信他殺人。”秦雨陽頂一句。

“你是要氣死我嗎?”秦父說。

秦雨陽不看他的眼睛,也不說話。

“他.媽,你來勸勸他,叫他彆再做傻事了。”秦父說道,當初秦雨陽要跟沈慕川聯姻,他本來就不同意,因為沈家是個刺頭,他們家純良正直的兒子根本就降不住。

“唉。”秦雨陽的媽唉聲歎氣,她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說了,反正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問題是孩子聽不進去,說了也是白搭,不過還是要說:“雨陽,你現在還年輕,才二十六歲,以後還有漫長的日子要過,你就甘心守著一個蹲監獄的伴侶過一輩子嗎?”

要說秦雨陽是為了利益,秦媽不信,她的孩子有多好,她自己心中有數。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孩子喜歡沈慕川。

這也不奇怪,沈家那位獨子能力出眾,長相風流,年紀輕輕就掌管沈家上下,這幾年把沈家經營得就算不是節節高升,也沒有倒退的跡象。

秦雨陽會喜歡他很正常,如果他沒有入獄,這樁婚事也算過得去。

可是現在人都入獄了,再優秀都是過去式。

秦家夫婦決不允許一個蹲監獄的殺人犯拖累自己的兒子一輩子,他們就算是一哭二鬨三上吊,也要讓秦雨陽離婚。

“媽,現在不是我甘不甘心的問題,實際上是你們不甘心罷了。”秦雨陽心裡也很苦,如果不是自己心虛,他當然會順著秦家夫婦去做。

問題是離婚,他真的做不出來。

除非自己去自首,承認案發現場是自己動的手腳,並且證明凶手不是沈慕川。

那名死者做了對不起沈家的事,他不想拖累家人,直接自殺了。

當時被酒醒後到處亂晃的秦渣男撞見,就萌生了栽贓陷害的念頭。

到時候他再弄一個沈家繼承人,沈家相當於就捏在他手裡,計劃可謂是天衣無縫。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完美人設還沒崩塌之前,就來了一個真正完美人設的主兒。

“所以你是無論如何都不離婚?”秦媽心如死灰地看著他,沒辦法了,隻能使出殺手鐧。

“是的,至少在他出來之前,我不能離婚。”秦雨陽說。

“啪!”秦媽一拍桌子站起來,顯得忍無可忍:“老娘現在不跟你廢話,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要是你堅持不離婚,就把秦氏的管理權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