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她的手指冰涼,指腹卻光滑柔嫩,我有一瞬間的晃神,差點下意識地咬住,連忙移開目光,順著她的話往窗外望去——密密麻麻有五十幾隻喪屍正圍聚在對麵那一排樓前,有的正在啃食一具看不出原樣的屍體,有的拖著自己或斷手斷腳或腸穿肚爛的身體殷切地朝著某處移動著,而更多的卻是鍥而不舍地扒拉著那層建築外陳舊的牆麵。
奶黃色的牆漆早就被剝的所剩無幾,露出裡麵的鋼筋水泥和磚塊紋路來,石灰“撲簌簌”地往下抖落著,教人看著心慌。
對麵樓上有人探頭出來,卻立刻引起了下麵喪屍的注意,有幾隻較為強壯的喪屍開始狠狠地撞擊著身前的障礙物,牆麵雖然一時半會兒沒有什麼大礙,但是這種老式小區的防盜門卻不怎麼牢固,在經曆了二十多年歲月的打磨洗禮後,在喪屍們瘋狂的攻擊下,很快便咯吱作響起來。
“嘖,真是豬腦子啊!”身後傳來墨墨“嘎嘣嘎嘣”咀嚼雞骨頭的聲音,“昨天有一撥人企圖突圍出去——結果就是讓門口堵著的喪屍數量增加了一倍。”她吮了吮手指,指著對麵的樓房說,“剩下的不是老弱病殘就是膽小怕事的,如果被這些喪屍闖進去的話,可能數量又要翻倍還不止了……”
我看著下麵蜂擁的喪屍群,隻覺得一陣頭皮發麻——手背覆上一片冰涼,我回過頭去,是蕭溫柔的微笑,沁沁點點地淌進我心底——縱使那手掌冷如寒玉,我卻隻覺得溫暖而安心。
“沒關係,隻要想辦法引開這些喪屍就行了。”她緊了緊我的手,說道。
“喲嗬!說得倒是輕巧!怎麼引,誰去引?那一群是喪屍,不是你的親戚啊小美羊君!”墨墨這丫頭嘴上不饒人,見蕭說得輕鬆,立刻不服氣地反駁道——雖然我知道她心中是多麼想要救那些相處多年的街坊鄰居,但這不代表我願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她無緣無故地針對蕭。
如果是以前,換做彆人,便是墨墨再出格、再不占理,或許我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墨墨這邊,可這次不行,隻有蕭不行——就連我自己也說不出原因——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蕭是不同的,哪怕我們的相遇還不足36個小時,她在我心裡的地位就已經和墨墨平起平坐了……不可思議,卻是事實。
“墨墨!”我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指著她馬不停蹄又拆開的第二包鳳爪道,“沒有蕭,你現在啃得就不是泡椒鳳爪,而是你自己的狗爪子了!”
可能是我的語氣重了些,也可能是第一次被我當著外人的麵擠兌——雖說我沒有把蕭看做外人——墨墨的臉色忽紅忽綠,不是熟悉她的人還以為她特地去學了京劇變臉呢!
她高高舉起手中的鳳爪,隔空朝著我抓了幾下,重重地“哼”了一聲,隨後狠狠地咬斷了口中的鳳爪,連皮帶骨一起吞了下去,讓我恍然間覺得,她是將那鳳爪當成了我在蹂躪。
——真是個幼稚的家夥!
我正在心裡吐槽著,身邊的蕭直接不給麵子地嗤笑出聲,在墨墨氣鼓鼓地瞪過來時,施施然從空間裡取出了一大堆食品添加劑、麵粉、香料等五花八門的東西,按一定比例倒在一隻空瓶子裡,然後對著我神秘一笑——在我和墨墨疑惑的眼神中,點燃了一根火柴,扔進瓶口,隨即一把將那裝了半瓶粉末混合物的瓶子砸向了對麵的喪屍群。
“嘭!”“轟——”巨響過後,一蓬火焰從那倒黴的被砸中的喪屍身上燃起,在它的嘶嚎聲中,那火焰上飄起了陣陣黑煙,伴隨著腐肉灼燒的腥味還有一股濃烈而刺鼻的化工燃料的味道,著實令人作嘔。
但我卻顧不得那種刺激性的味道,目不轉睛地盯著樓下那可稱是壯觀的場麵——就這麼小小的一瓶混合物,竟然將一隻喪屍炸得血肉橫飛,甚至還波及到了它周圍的夥伴們,不少喪屍身上穿著的衣物沾染到那火星子,也跟著燃燒起來,灼熱的火焰讓它們原本凶猛撞擊的攻勢停了下來。
所有喪屍都愣愣地盯著發生爆炸的方向,鼻尖輕聳,左右擺頭,試圖通過氣味和聲音辨彆食物的方向——顯然方才那一瞬間的爆炸已經打亂了它們的陣腳。
我崇拜地望向嫻熟地掏出第二個空瓶,繼續往裡麵倒添加物的蕭——在她端莊而知性,優雅而從容的外表下竟然隱藏著炸彈狂人的暴力因子……若不是親眼所見,實在教我不敢也不願相信。
“你你你、你是怎麼做到的?”墨墨興奮地趴在窗口往下看,一邊掩蓋自己的求知欲一邊故作不屑地抬起下巴,“該不會你的業餘愛好就是在天台上潑硫酸和自製的炸彈吧?”
——笨蛋墨墨你是tvb警匪片看多了麼?蕭又不是變態!
我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卻也對蕭收集了這麼多無法果腹的材料感到納悶。
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順手將剛做好的j□j拋給她,看著她手忙腳亂地接住後遞過一盒火柴,認真地說道:“甲苯和混酸反應可以生成tnt,使用添加劑和香料中的某些化學成分替代,沒有雷管,濃度和純度也達不到要求,退而求其次的話威力隻能發揮不到20%,但產生的爆鳴聲足夠響,能用來吸引喪屍的注意力,”她把手上剛做好的第三個瓶子遞給我,又柔柔一笑,“我大學時輔修的是製藥工程專業。”
“我去啊學化學的都是瘋子!”墨墨受不了似地撫了撫雙臂,手指卻動得飛快,一臉期待地將點燃的炸藥瓶砸向喪屍密集處,成功地炸翻了兩隻最鬨騰的大家夥,“good job!快裝彈啊!後勤跟上啊!”
蕭嫌棄地掃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瓶子扔向較遠一處,沒有理她。
我歎了口氣,一巴掌拍在墨墨的後腦勺上,有些恨鐵不成鋼:“讓你吸引喪屍注意,不是讓你玩投彈遊戲的好嘛!”
“唔……”墨墨訕訕地應了一聲,不好意思地朝著蕭說道:“炸彈也扔完了,然後呢?”
“喊話,”蕭抱著雙臂,回以微笑,“明早七點從車庫突圍,過時不候。”
“哦,”墨墨照著她的原話朝對麵的樓房喊了一遍,卻好似才反應過來一般回道,“都說了昨天因為突圍死了好多人,他們肯跟出來才怪呢!”
蕭不在意地點點頭:“我知道……不過,那就不是我關心的問題了。”
——機會擺在他們麵前,是否能夠把握住,就要看他們自己了。
我明白蕭的意思,卻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傷感。
很快,夜j□j臨,也到了喪屍最活躍的時候。
我聽見低啞的嘶嚎,淒厲的哀鳴——這個夜晚,注定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