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謝·底線(1 / 2)

我抱著自從親眼目睹母親的死亡後便安靜得如同布偶一樣的小興,默默看著前一秒還生死相依,下一秒就拔槍相對的人們,心裡充斥著惶惑不解——我已然分辨不清,什麼才是真實,什麼又是虛幻。读零零小说

人類真的存在著堅定不移的情感麼?如若是,何以如此輕描淡寫地背離。

人真的可以自私到摒棄一直以來所堅持的善念麼?如若是,豈非否定了曾經的一切。

我幾乎要懷疑,長久以來我所堅信的,我所秉持的,在末世到來的那一瞬,全部都失去了意義。

我多想做些什麼,或是說些什麼,讓他們停下無止境的猜忌,讓他們放下成見攜手共度難關……但是我也清楚地知道,我的語言和行動在此刻是多麼蒼白無力。

也許我的介入還可能將蕭和墨墨她們都拖下水,我不敢冒這個險——所以,除了緊緊地抱著小興,擋在虛弱的小柔身前,我什麼都做不了。

蕭從武器庫回來了,她唇邊篤定的弧度讓我意識到了什麼,遲疑了片刻,我還是放棄了欲要出口的詢問——我有什麼立場去質問蕭的決定呢?她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在為我們幾人更好的活下去增添砝碼,我已然不能再出多少力,又怎能拖後腿?

墨墨也不止一次地勸過我收起不必要的同情心——可是,我總是覺得,如果見到不平之事卻視而不見,高高掛起,見到無助之人卻冷漠以對,不伸援手,心裡便過不去那道坎兒。

我會在擁擠的地鐵上給年邁的老者讓座,哪怕我已經累得雙腿打顫;我會在路過天橋底的時候一口飲下礦泉水,將空瓶遞給拾荒者,哪怕我一點都不渴;我會替無故暈倒的路人打電話叫救護車,哪怕為此我墊過上千元的醫藥費……見義勇為?熱心善良?不,都不是,我隻是遵從了我的本心。

愚蠢也好,偽善也罷,我想要這麼做,便就去做了,僅此而已。

人人都說社會冷漠,人心不古,可是除了一再地謾罵詛咒,這些人又做了些什麼呢?

憤青這麼多,炮轟這麼烈,社會卻一成不變地保持著墮落的步調,不可收勢。

總要有人去打破桎梏,總要有人去堅守節操,不管彆人怎樣,我一如既往。

我知道這樣做會被認為是優柔寡斷婆婆媽媽的爛好人,也許會有人說矯情,也許會有人說虛偽,那都不重要——人在做,天在看,我不願意失了我一貫的堅持,那是我生而為人的,最後一道底線。

不管小興的媽媽如何,她既然將孩子托付給了我,那我便會遵守承諾保護他;不管曾柔是否受傷,會不會成為我們的拖累,我既然對她伸出了手,便不會輕易將她舍棄,這也是我的承諾。

古人言,君子一諾千金,我雖然隻是個小女子,卻也格外重諾。

雨停了,陽光探出了笑臉,我心裡卻泛起了不好的感覺。

果然,還沒等所有人高興起來,葛新培派去樓下取食物的心腹手下便火燒火燎地衝了回來,哭喪著臉大叫:“老、老大!不好了!”在葛新培不悅地瞪視過來時,一拍臉頰,把下半句話憋了出來,“喪喪喪、喪屍又來了!大胖已經叫它們給吃了!”

他話音未落,會場裡已是一片驚慌。

大雨才歇,喪屍便又來襲,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就搖搖欲墜的信心,怕是更加潰散了。

有人探頭看了看樓下,十幾隻喪屍正爭先恐後地撞擊著不算結實的大門,還有一些正悍不畏疼地往牆麵上撞,不顧自己被撞得變形的骨頭和零落的臟腑血肉,慘白的眼眶中凝著一點墨色,牢牢地攝住了有活人的方向,淒厲地嘶嚎著唯一的渴求,教人望而生畏。

看它們的架勢,與下雨前不可同日而語——喪屍進化了,這個消息讓本就嚴峻的態勢更是雪上加霜。

“這棟樓已經有十多年的曆史了,照這情況下去,守不了多久……所有人都聽好了!一會兒都跟著我衝出去!機關樓下還停著幾輛車子,六人一輛,自行分配,”葛新培咬咬牙,卻將手中的兩把槍都上了膛,看了一眼會場中間麻木卻依舊麵有懼色的幾人,扔出一把車鑰匙,沉聲道:“從二樓的消防通道突圍,那裡有一個平台,可以直接跳下去——你們打前陣。”

——這是要讓他們去當炮灰了,真是……

我有些憤怒,他已經轉過頭來看著我們,冷冷說道:“你們是第二批!”

“我!靠!”墨墨跳起來就要破口大罵——蕭攔下她,微微一笑,卻是輕輕搖了搖頭,柔美中含著幾分冷然。

墨墨眯著眼看了看她,冷嗤一聲卻不再說話。

我們這一方雖然有墨墨和小吳這兩個異能者,但是我跟蕭武力值都不高,還有兩個孩子,實在是與葛新培一眾持有熱兵器的壯年難以匹敵。

硬碰硬的結果,可能比從喪屍群裡突圍更慘——蕭也定是權衡之後,才做出了決定吧——如果隻有我們四個人的話……我不願意去假設,儘管心裡閃過一瞬間的愧疚,但我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站在中間的一個男人冷笑著撿起了地上的鑰匙,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朝門邊走去,我讀懂了他的表情:是不屑,是自嘲,是對一切都看破的無畏——因為早就不抱希望。

中間的人都跟著他一起走了出去,我注意到葛新培複雜的眼神,心裡慢慢冷了下來——也許他曾經是真的懷著無私的心拯救了這些人,但是現在的他,一心隻想著為自己活下去鋪路,這些被他救助過的人反過來成了他首先拋棄的犧牲,是不是很諷刺呢?

我牽著小興,跟著蕭往外走,墨墨扶著曾柔,吳放歌手中握著一把手槍,臉色都是凝重。

一樓的大門被猛烈撞擊得“嘭嘭”作響,我們在二樓的走廊上快速跑著,仿佛能感受到腳下地板的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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