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蕭·溫暖的屍體(1 / 2)

白蘇,這個名字我有些印象。www.DU00.COm

末世發生以前,白石地產的大小姐與q市檢察院長獨子的聯姻被八卦小報傳得沸沸揚揚,我曾在醫院的期刊上掃過這則消息——那張照片上的年輕女人與我眼前這個披著婚紗的喪屍的確很像。

她看起來與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但也隻是看起來而已。

至少在安然的掌心觸碰到她胸口以前,我很難察覺到她身上有絲毫的精神波動,就仿佛她從未存在——可見她的隱匿能力與我不相上下甚至更勝一籌。

然而隻一眨眼的功夫,我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心跳——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卻偏偏又實實在在發生了。

唯一能夠肯定的是,隻有在安然的觸碰過後,她才有了種種不可思議的變化;看著安然震驚莫名的神色,想來她自己也不明所以。

將疑惑放在一邊,無論是她將手貼著安然的胸口還是抓著安然的手印在自己胸口,在我看來都極其刺眼,教我再也沒有心思分析下去,隻想擰斷她的手臂,將安然牢牢地護在懷裡。

朝著她的肩臂開了兩槍,意料中的不受影響,不知道她的複原能力如何?

一把拉過安然擋在身後,我開口要求喬子墨帶她走——隻有讓安然離開這裡,我才能免去後顧之憂,全心全意對付這個還保持著幾分人類意識的喪屍——說實話,勝算並不太大。

沒有給她反抗的機會,喬子墨當機立斷地打暈了她,將她帶上了車——雷厲風行又時刻以安然的安危為先,這是我最欣賞她的地方。

“喂,彆死了!”她雖然是笑著的,神色卻很認真。

我輕笑一聲,擺了擺手,算是回答——我們在意的從來不是彼此的性命,而是安然的反應——惹她傷心,是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觸碰的底線,這一點,我與她皆是心知肚明的共識。

從我將安然奪回到喬子墨幾人上車離開,除了十幾隻圍攏上來的喪屍,白蘇一直沒有動作,隻是靜靜地望著安然,間或掃一眼我,臉上沒有太大表情,教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我雖然拿槍指著她,但心裡也明白:如果她真的不肯放人,就算我手中托著的是火箭筒也於事無補。

車子疾馳而去,強勁的力道撞翻了無數試圖撲上去的喪屍,後麵卻立刻綴上了新的犧牲,前赴後繼,悍不懼死。很快,那輛黑色的路虎便被埋沒在喪屍群中,看不見了。

但我知道,他們不會有事,因為這些喪屍的王——白蘇並不想要他們的命。

確定車子裡的人不會返回,我扔掉了手上的槍,慢慢向著圖書館走去,左邊忽然撲過來一隻身著銀灰色西裝的男性喪屍,空洞的眼眶中隻剩下慘淡的眼白,外翻的牙齒還帶著腥黃的涎液,比起白蘇不知要醜陋多少倍,可見等級之低——這隻是個不入流的試探。

我討厭那猙獰的麵目,更嫌惡那股味道,偏首避開它的啃咬,也懶得講究策略,直接抓住了那喪屍的雙肩,手臂發力——裂帛聲起,它已被撕成了兩半——雖說瞬間後撤避開了大蓬爆起的血汙,仍有零星的斑點濺到我的衣服上,心頭煩躁,殺意也越發升騰。

索性安然不在身側,我也就無需壓抑了。

一路將擋道的喪屍清理,白蘇隻是默默跟在我身後,沒有阻止的意思——我知道她是在觀察我,卻也無心理會——圖書館近在眼前,我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

即將踏上石階的那一刻,她忽然擋在我麵前,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不是喪屍。”

我不由笑了起來:“我不是。”

——嚴格說來,我自己都無法給自己一個定義,真要界定,也隻有“怪物”二字可以形容了吧。

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讓我、清醒,也讓我……心痛。”

我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我知道她指的是安然。

她也並不在意我的回應,蹙著眉頭像是自言自語,卻多了鮮活的人類一樣的情緒:“我、忘記了很多事,很多人,是她讓我……想起了一些,痛苦的……回憶。”

“嗬,比如你怎麼會變成了一隻喪屍,”我討厭她提起安然時的表情,忍不住奚落道——儘管我知道這可能會刺激到她,“又比如,你怎麼進化成了喪屍之王?”

她黑色的瞳仁驟縮,眼眸中忽然覆上了一層白色的陰翳,那心跳也減緩到幾乎要停止,陡然升起的戾氣壓迫得我下意識仰了仰脖子:“我能感覺到,你與我,是一樣的。”她的唇色如玫瑰一樣鮮紅,好像是由血塗抹的,從那嘴唇中吐露的字眼猶如最鋒利的兵刃,將我的心防割得支離破碎,“你會……殺了她。”

我很少有這樣強烈的殺念,上一次還是因為對方當著我的麵傷了安然——這一次卻是因為簡單的一句話——我會殺了安然?

哈,多麼可笑……但我一點都笑不出來。

我不敢深想,不敢承認的隱秘就這樣被活生生地挖開,鮮血淋漓地坦露在陽光下,教我不得不去正視,不得不去麵對——我會殺了安然,終有一天,當我失控之時。

我沒有反駁的餘地。

說完那句話,她像是突然換了一個靈魂,眼中的墨色激縮成一點,空無的眼瞳一片死寂漠然,我不由回神,心中警鈴大作。

她機械地摳出了肩膀與手臂上鑲嵌的子彈——我這才注意到,她掌心的創口已經愈合,而剛取出子彈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恢複——可怕的複原能力,比我隻強不弱。

隻見她抬頭無聲地嘶吼了一下,沒有聽到聲音,周圍的喪屍卻明顯發生了變化——它們紛紛仰天嚎叫了一聲,似是在應和著什麼,隨後不約而同地向我撲了過來。

一隻、兩隻、三隻……密密麻麻蜂擁而來,教人發怵。

我避開了最先兩隻喪屍的攻擊,借著踹翻第三隻的反作用力,衝向了白蘇——她對我起了殺心,更是預備用喪屍大軍消耗我的精力,我又怎能讓她如願?

她並沒有學過武術,隻是仗著喪屍的銅皮鐵骨和蠻力,拳拳生風,招招生猛,每一下擊在我身上,都能聽到清晰的骨頭碎裂的聲響——我對痛覺並不很敏感,但行動力也隨著傷處的增加慢了下來。

與她相比,我也隻是略習過些花拳繡腿,在喬子墨麵前不值一提,隻堪堪擊打到了她的小臂和左膝,算不得什麼大礙,連拖延她的速度都做不到。

三分鐘以後,拍飛了背後想要偷襲的一隻喪屍,我後躍一步與白蘇拉開距離,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況——左胸肋骨斷了三根,腹部有一道撕裂口,右臂輕微骨裂,雙腿脛骨不同程度的骨折,瘀傷無數——是我有生以來受過最嚴重的傷。